我明白了。七宫诚揉揉额心,点头应道。
横滨。
深夜,江户川乱步反常地没有早早休息,而是最近一段时间频频上门的、穿着袈裟的可疑男人在会客室见面。
国木田独步站在会议室的门外,眉头紧锁,目光平均每过十几秒就要往那边的门口瞟一次。
以往,侦探先生虽然也曾与这个名为夏油杰的男子见面,但却从来都是非常简短的交流一些只有他们知道的信息。乱步先生说了将一切都交给他来负责,侦探社的其他成员也并没有异议。
但是这个委托的持续时间也过于长了。
从一个月前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们每隔几天就会在会客室见面,而今天,聊天的时间竟然已经长到了两个小时。
梳着严谨的长辫的男子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打开自己封面上写着理想二字的本子,将里面关于今天的计划重新修改了一些,决定陪着江户川乱步一起加班。
然而,他刚刚转过身去,却发现侦探社里的数个成员已经挤在了会客室的门口,叠着头靠在门缝那里,试图听清里面在讲什么。
喂,你们都在做什么?都下班回家吧。他说道,在这里偷听成何体统。
可是,乱步先生竟然因此加班了,我们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呀。谷崎直美眨眨眼道。
下方的谷崎润一郎和宫泽贤治同样点头。
但是,侦探社的会客室,在建立之初就是完全隔音的啊。国木田独步扶额。
与此同时,会客室内,却是与门外截然相反的凝重。
江户川乱步缓慢地翻看着由夏油杰带来的卷宗,面上的神色分外难看,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冰冷地看着纸面上的记载,关于他的弟弟曾经经受过怎样对待的记录。
第73章 刺杀与拉拢
天气逐渐转凉,七宫诚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坐在这座属于组织财产的安全屋中,面前的书桌上林林总总地散落着一叠叠资料,全部都是他最近要来处理的东西。
前任首领的忽然离世,加上变革组织的需要,导致篡位而上的玩家顿时负担了极重的工作量。
时针一点点地转动到了凌晨一点,摆在青年手边的咖啡已然变凉,只有他指间的笔落在纸面上时的沙沙声。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木质的门扉忽然被叩响。
不待七宫诚出言准许,来人已然将整扇门拉得大开。
银灰发的新任首领骤然往旁边一闪,一枚子弹擦着他的耳边划过,在身后的书架上留下一块圆形的深深的坑洞。
在闪身躲开之后,七宫诚才有空打量这个来者不善的男人。
对方黑皮金发,五官深邃,显然是混血儿的长相,正以凌厉而夹杂着愤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刚刚开门的那一击几乎没有留手,如果不是七宫诚躲得快,此时恐怕已经结束游戏了。
对方头顶的名字是,波本(降谷零(安室透))。
七宫诚一时默然。
嗯,叠起来的括号就非常有灵性。
两人在房间之中周旋,安室透将目光落在青年身上。
与记忆中冷漠而僵硬的反应并不相同,对方此时望过来的目光灵动,透着再明显不过的灵智。
在组织的奇迹出现之后,安室透就接下了对方的监护任务。然而那孩子表现得宛如机器,对外界的反应永远都很被动。直到半年前,对方第一次提出要到组织外面生活。
如今看来,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是夜,安室透第一次毫无遮挡地看清这个字面意义上拥有致命容貌的青年,在年仅十八岁杀掉了组织的首领。
你到底隐藏了多少年?这个在外有着光荣履历,已经上升到警部的组织成员诘问道。
男人眯起眼睛,试图看穿对方,却只能看出青年卓越的外貌以及平静的态度。
以前也并非隐瞒。玩家冷静地答道,当然是因为系统自动托管的锅,只是最近才忽然清醒过来而已。
组织给了你生命,而你凭什么背叛它?安室透紫灰色的双瞳之中透着愤怒的冷光。
我当然为此感激涕零,玩家半靠在身后的书架上,一时间戏精附体,用仿佛诗歌一样的语言咏叹着说了出来,并从先生将继任书交给我的那一瞬间就发誓,要用生命来守护组织不堕的光辉。
花言巧语。安室透欺身而上。
七宫诚抬起手臂格挡,接下了对方的重击,一头柔顺的银灰色发丝因此而微微颤动。
男人翻身上桌,步步紧逼,各种文件因着两人的动作而漫天飞舞。
七宫诚且战且退。
对方的招式依然让他感觉到了压力,在高专最多只有不到两个月的训练,即使身体素质跟上,在格斗上依然不如在此道上钻研多年的波本。
一时不察,七宫诚被对方踢中了肩膀,露出吃痛的神色。
破绽一旦开始露出,就迎来了对方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
七宫诚一时间咬牙,他所能用出的招式和技能,一个不查对面这个人可能就无了。之前杀死boss的那晚,琴酒果然对他手下留情,否则自己恐怕二十招之内就会落败。
然而安室透是一个非常好用的下属,如果能够将对方争取到自己这边,能够有力地巩固在组织中的威信。
忙乱间,七宫诚脚下踩了两张纸叠成的文件页,猝不及防地往后跌倒,双手下意识地乱抓,一只手扯下了窗帘,另一只手则是恰巧抓住了安室透的领口。
金发男人迅速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推开他,然而余光借助月色瞥见了窗外高楼上一闪而逝的细微反射光。
下一秒,他顺着青年的力道,一起将他重重地扑倒在地面上。
灰色的纱质窗帘随着力道被扯了下来,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度,仿佛慢动作一样地覆盖在两人的身上。
与此同时,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夜幕之中清脆地响起,狙击枪的子弹毫无阻拦地破开了这扇玻璃,在地面上留下了冒着细微轻烟的坑洞。
破碎的二氧化硅碎片纷纷扬扬地落在了地板上和覆盖着的窗帘上,放出或清脆或沉闷的声响,仿佛忽然开始的某种交响乐。
在窗帘的下方,是被隔出一片静谧空间的二人。
安室透垂眸看着被自己压倒在地的玩家,他的一只手按在对方耳边,另一只手正从身后取出掩藏在腰后的另一把枪。
蓝瞳的青年躺在地上,眉头轻微皱起,显然是背部撞击地面让他感受到了疼痛。
七宫诚想要起身,却被对方按住了肩膀。
别乱动。男人说道,神色中虽然依然透着厌烦,但是竟在此刻又表现出惊人的冷静,对面的楼上应该有狙击手。
不要起身,慢慢地躲到窗户
如果是狙击的话,那可拜托他要打得准确一些了。七宫诚说出了在波本听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哼,你要是因为犯蠢被杀,我绝对不会去救你。波本刺道。
好歹我现在也是首领,注意你的态度。七宫诚靠坐在窗下,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刚刚被对方打中以至于现在还在隐隐作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