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对着苗大爷说的,可立在苗大爷身侧的苗二爷照样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儿落下,那汉子抬眼,就看见刚刚才缓过脸色的两个新主人,在他语落一瞬,登时脸色比方才还要铁青,就跟泵上的秤砣似得,还发乌。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竟是在他们的眼底,看到震惊畏惧和惶惶不安。
眼见如此,那汉子心头就突突一跳,莫非又出什么事了?
心思飞转,其实不过眨眼一瞬。
转瞬,苗大爷便一双凌厉的眼睛看向他,满目惊诧毫不掩饰,亦或者,是无法掩饰,“你说什么?
眼底的惊诧就已经够让那汉子心惊,可他喷着热气的话一出口,那汉子顿时就更觉心下不安。
心头打了个激灵,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竭尽全力的详细说出,与此同时,苗氏兄弟大一步小一步直朝牛棚外走出,急急奔回住处去。
快要行至门前,那汉子才将将卷着舌头把话说完,“……瞧她们的装束做派,倒真真像是宫里的人。”
苗二爷“嘿”的一声,低声怒道:“你知道个屁!”
他的南方口音,在爆粗口的时候,让土生土长的北方汉子听着,只觉格外奇怪,再加上这两个新主人,平时对他们,一贯是和颜悦色,此时忽的爆出怒气,那汉子身上不由就起了一圈鸡皮疙瘩,心尖越发颤的厉害。
再走不过两步,拐过弯,一眼看到守在外面的周秉德,那汉子抬手一指,对着苗大爷道:“喏,那个就是那位小主跟前驾车的太监。”
周秉德那么大个人杵在那里,不用他指,苗大苗二也一眼看到,只是听着他的话音儿,两人不禁双双从头到脚将周秉德打量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他的喉结处,骤然毒辣阴翳。
心头同时一个咯噔,彼此转头对视,却是从对方的眼中,各自看到自己的惊慌。
那样大的喉结,说是太监,骗鬼鬼都不信吧!
苗二火气更重些,抬手朝着那汉子的头顶就是一削,“蠢货!”
那汉子本就惊惧,受他如铁掌般的一掌打过,登时眼冒金星,耳鸣心跳,脚下步子就是一个踉跄,等他将将缓过神儿站稳,再抬眼,却是看到苗氏兄弟早就走到周秉德跟前,缩着脖子,揉了揉额头被苗二一掌打起的大红包,那汉子转头朝另外方向离开。
嘴里碎碎叨念:“菩萨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篓子!”
这厢他惴惴不安的去干活,那厢,苗氏兄弟已经行到周秉德跟前。
眼瞧着他两人目光不善,满面杀气腾腾,周秉德不由为屋里的顾玉青担心,面上,却依旧按着顾玉青的吩咐,丝毫不漏的呈现出一副睥睨模样,下颚微抬,不正眼瞧苗氏兄弟。
苗二爷冲着周秉德冷哼一声,阴阳怪气说道:“你是个没根儿的?”
这话,充满血腥的挑衅。
周秉德却是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斜昵回视,“我和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