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财奴!”管家呸的一声,“我不为难你,你若是要命,你就听我的,你若是要银子,就只管留在京都守着你的药堂。”
说罢,管家拍拍身上沾的灰,“该说的,我都同你说了,如何决定,且看你自己的!”
语落,管家不再管大夫,兀自抬脚离开,到了光亮处,喊了二门处一个小厮,“方才给婉姨娘瞧病的大夫突然肚子不适,一时间不及寻茅房,就在那边墙根解决了,你一会等他出来送他出府。”
小厮闻言,皱着眉头朝墙角处嫌弃的瞥了一眼,点头应诺,心里咒骂:娘的,茅房距离这里不过几步远,你他娘的是野人吗,随地排粪!
因为与大夫说话耽搁了些功夫,再折返婉晴的屋子,管家便一路大一步小一步的急走,行到院里,见屋里烛光还亮着,隔着明纸窗户能看到里面绰绰人影,管家吁的松了口气,调了呼吸,稳步进去。
他走进去的一瞬,白氏的嬷嬷正扶了白氏从地上起来坐到一旁椅子上,白氏头上缠了布条子,看样子该是嬷嬷从自己衣裳上扯下来给她缠上的,只是刚刚被董渊撞的实在厉害,纵然有布条缠着,血迹依然渗出来,瞧着格外刺眼。
管家一面抬脚进屋,一面挪了视线朝董渊看过去。
董渊正坐在婉晴床榻旁,扶着婉晴做起身来,以手撑着床榻,一手被董渊拉着,婉晴蹙眉起身,眼上面上挂着泪珠,瞧着倒是楚楚可怜。
管家不由心头冷哼一声。
蛇蝎毒妇!
几步行到董渊跟前,回禀道:“侯爷,大夫打发了,奴才给他拿了一千两的红包,该嘱咐的,奴才也都嘱咐了。”
董渊扶了婉晴坐直身子,亲自拿了靠枕垫在她背后让她倚靠了,才转头对管家点头,“你且不要退下,就在这听一听,省的一会我再叫你,还要来回跑。”
管家应诺,侧身站在一旁,双手下垂交叠至于前面,低眉敛目,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董渊横了坐在他对面椅子上披头散发气若游丝的白氏一眼,转头语气温柔的对婉晴道:“究竟怎么回事?”
只是董渊发问的同时,婉晴几乎与他异口同声道:“侯爷,三小姐呢,三小姐怎么样,可是救醒了?”说着扯了董渊衣袖的手用力摇着,一双眼睛,四下搜寻,带着惊惧骇然战栗之色。
提起董雪若,董渊眼底好容易压下去的悲恸倏忽而现,一瞬间压下所有其他情绪,哀绝的气息从他骨子弥漫出来。
感受到董渊的蚀骨伤心,婉晴扯着董渊衣袖的手愈发用力,“三小姐没事是不是,她也被就醒了,是不是,侯爷,侯爷您告诉我,三小姐没事……”
董渊被婉晴拽的左右摇晃,上齿咬着下唇,用力太过,顺着齿缝有殷红的血迹流出,喉咙处犹如有成群的小虫在啃噬,可他就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说什么,让他亲口说,他的女儿亡故了,他的女儿再也睁不开眼了,他的女儿再也不会穿着漂亮的衣裙喊他父亲……
鼻根酸胀,眼泪打转,内心剧烈的痛苦让董渊身子不由自主的想要缩成一团,被婉晴扯了衣袖的手,手指冰凉,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