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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那一刻,他放手了(第1 / 2页)

君灏南愤然离开,洌寒缓缓放开怀中梨花带雨的女子,他俊颜温润,周身却散发着莫名的寒。

“皇上。”瑜琳低唤,声音极低,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君洌寒低头凝视着她,眸色深冷,如透不进光的深海,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绪。而表面看来,他也的确没什么情绪,出口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疏离。“吓坏了吗?早些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他说罢,刚转身踏出几步,腰身却突然被瑜琳缠住。她柔软的胸口紧贴着他结实的后背,温热的泪打透他明黄的龙袍。“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问?哪怕表现出一点点的嫉妒,哪怕你对我发怒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君洌寒转身,轻拥住她,依旧是温声细语的,“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瑜琳痛苦的摇头,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不,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她柔软的双臂如水草般紧缠着他腰身不放,“洌寒,梁国没了,家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如果连你都不要我,那瑜琳只有死路一条。”

“说什么傻话。”他心疼的抚摸着她苍白的小脸。

“我知道我很傻,傻傻的爱着你,洌寒,你说要我做你的女人,可是,我入宫这么久,你却一次都没有碰过我。瑜琳知道,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洌寒,你是不是嫌弃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弱,最后完全被哭声取代。

君洌寒深邃的褐眸越发深沉,深不见底,深的没有半分光亮。修长的指穿透她如瀑的发,柔软的发丝缠绕在指尖,像极了一种诱惑。他若有似无的轻叹,若说毫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是男人。但他同样知道,那并非瑜琳的错。七年前,是他的无能为力,才陷瑜琳于万劫不复。

“那不是你的错,朕不会怪你。”

瑜琳笑了,却依旧哭着,她仰头看着他,卑微的祈求,“洌寒,求求你,留下来好不好?”

他没有应允,却也没有拒绝。他只是看着她,俊颜平静,褐眸深沉如海。瑜琳踮起脚尖,大胆的吻上他薄凉的唇片,舌尖缓缓探入。一双小手急切的解开他腰间的束带,而这一次,他没有再推开她。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接踵而至的是轰隆隆的雷声。而屋内,却是一室旖旎……

黑夜逐渐蔓延,直到完全笼罩了大地。此时,将军府中,飞澜靠坐在窗前,茫然的看着雨水落下房檐,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嘀嗒的声音,很动听的声音。

她手中握着宝剑,一寸寸擦拭着剑身,凛冽的剑锋被电光一闪,散发出刺目的寒光。身后,永河不由得一惊。

“飞澜,你在做什么?”永河颤声问道,面前的飞澜,突然让她觉得有些可怕。

飞澜回眸,淡然一笑,而后手腕翻转,宝剑入鞘。“再过几日便是春猎了,飞澜记得,豫南王那老贼是最喜欢打猎的,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你要在春猎的时候动手?”永河惊魂未定的问道。

“嗯。”飞澜淡应。

“皇室春猎是大事,围场一定会被戒严,想要混进去岂是容易的事。”永河绣眉紧锁,神色凝重。

飞澜浅笑,甚是不以为意。“别人或许做不到,但身为十万御林军统领,这件事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是,你的确做得到,但若如此,你便不能全身而退。飞澜,你是被仇恨冲昏头脑了吗?竟置自身安危与不顾。”

飞澜苦笑,不,她没有冲昏头脑,没有一刻,她如现在这般清醒。这些年来,她心中只装着两件事,一个是君洌寒,另一个便是慕容氏血海深仇。如今,三藩告捷,皇上羽翼渐丰,他已经不需要她了。她心里,只剩下报仇,她要手刃仇人。

“公主,我心意已决,不要再劝我了。”飞澜的笑容平静而温润,“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请你帮我照顾无忧,让他平平安安长大,远离皇权……”

“够了,慕容飞澜,你这是在交代遗言吗?本宫可没有那个义务替你养孩子。你有本事去报仇,就得给本宫好好的回来。你若敢有个三长两短,本宫便直接将无忧丢入宫中,让他也尝尝深宫险恶,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长大是何等的滋味。”永河的语气中带着薄怒。

飞澜却依旧笑着,心里反而更暖了。“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

“你大可以试试,本宫一定说到做到。”永河负气的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皇家猎场位于帝都郊外的群山围绕之地,因为处在半山腰上,气候比山下冷寒,树枝上还挂着尚未融化的积雪。祖皇马上定天下,圣朝定都之后,狩猎便成了皇室每年最大的娱乐活动,也颇受历代帝王的重视。

君洌寒骑在白色骏马之上,这马名唤千里,百年难寻的神驹,通体纯白,无一丝杂毛。君洌寒却是一身黑衣劲装,发髻高束,如墨的深沉,这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族之人几乎都到齐了,豫南王与君墨舞骑在骏马之上,跃跃欲试,风清扬与飞澜紧随在君洌寒身后,两旁还有几个成年的世子侯爷,甚至连君灏南都到场了。

“飞澜,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心事?脸色这么难看。”风清扬淡撇了飞澜一眼。

飞澜无奈低笑,她一向自认隐忍,却每每骗不过风清扬的眼睛,他是从何时开始这么了解她的?!

“听说昨日皇上在永寿宫宠幸了瑜琳王妃。”她语调轻慢,让人辨不出喜怒。此时,她自然没有争风吃醋的心思,只不过是为了误导风清扬,让他以为她只是因为嫉妒而心绪不宁。

“你是怎么知道的?”风清扬的脸色突然凝重了几分。

飞澜又是一笑,微苦。他没有为君洌寒辩解,那便证明是真的了。其实,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只要不知道便可以自欺欺人下去。但总有些人,会有意无意的将消息送入她耳中,比如,永河。

“我也不想知道。”飞澜没情绪的丢下一句,手中马鞭一扬,褐风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不知今年春猎是否还是老规矩?”君灏南扯着缰绳,沉声问道。

祖皇定的规矩,狩猎胜出者可以向输的人索取一样东西,当然,祖皇的意思不过是娱乐众人,大多数胜出者不过是象征性的要一些宝马、良工之类。而此时的君灏南却明显带了目的性。

君洌寒唇角微扬着,冷哼道,“先祖定下的规矩自然不能变,但二哥也该知道,有些东西是你不能碰的。”说罢,他扬起马鞭,骏马四蹄扬起,飞驰离去。

皇上先行进入狩猎的林子中,其他人紧随其后。马蹄声声,扬起地上尘土漫天,那场面实在是极壮观的。而此时,飞澜已经藏入了林中,一身墨绿隐身衣,面上带着恐怖的面具,身子倒挂在树干上,在她左右,零散的隐藏着数十名将军府的死士。

他们所在之处,是断崖旁的一片密林,整个皇家猎场,占地千顷,却只有这片林子常有猛兽出没。豫南王是好斗之人,每次狩猎,必然只猎猛兽珍禽,飞澜在此守株待兔,便一定能等到他。

果然,不远处尘土扬起,几道铁骑由远及近飞驰而来,为首的正是豫南王君倾辙,手持金弓银箭,在阳光下十分耀眼灼目。飞澜放出信号,一缕袅袅白烟,缓缓而起,升入天空之中,犹如一朵雪白的云。但下一刻,树上的死士如脱弦的箭,飞向豫南王等人,剑光闪过之处,鲜血四溅。

因为是狩猎,豫南王身边只带着几个亲信,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想要在短时间内击杀并不容易,何况,君墨舞更是身手了得,手起刀落,一具具死士的尸体在他身边倒下。但这些死士与飞澜一样,身负血海深仇,都是不怕死的,他们用血肉之躯为飞澜挡开了一条路,让她有机会接近豫南王。

飞澜施展轻功,手握冰冷宝剑,用尽全力刺向豫南王心口,她出剑神速,电闪雷鸣般,剑锋折射着寒光,晃痛了豫南王的眼,他根本来不及躲闪。本以为这一击必中,却不曾想,剑尖只划开他胸口的锦袍,露出了金丝铠甲。飞澜一慌,反手收剑去割他咽喉,但豫南王已有了防备,一掌落在她心口,飞澜喉中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出后,身体径直飞了出去,手中剑锋只划破了他肩头皮肉。

“来人,快抓刺客!”君墨舞高喊一声,提剑刺向飞澜。

飞澜意识到,计划已经失败了,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老贼身上的金丝铠甲,那是祖皇御赐之物,刀枪不入,即便是龙鸣剑也伤不了他分毫。

君墨舞的剑随后便至,此时飞澜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命。她虽险险的避开了君墨舞的杀招,但豫南王的一掌已经伤了她经脉,她根本不是君墨舞的对手。他步步紧逼,她节节败退,最后,竟被逼到断崖旁,刀光剑影之中,一不留神便要留下性命。

此时,各路的人马开始逐渐聚集过来,死士很快被消灭殆尽,一些被擒住的,很快咬舌自尽。只剩下几个身手不凡的还在垂死挣扎。

君洌寒策马赶到之时,只见到君墨舞与一刺客在断崖端打斗,虽然刺客一身劲装,还裹住了脸,但只一眼,他便认出了那是飞澜。

年少的时候,他曾和飞澜开玩笑,他说:你相信吗,即便你改变了外貌,我也能第一时间认出你。飞澜自然不信,反而嘲弄的笑:你当你通神啊。他说:相爱的人,是用心去看彼此,而你已经刻在了我心上。

君洌寒手掌紧握成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飞身而起,他看得出飞澜受伤了,如果他不出手,她必死无疑。他的剑与君墨舞一同刺向飞澜,暗中却巧妙的为她化解君墨舞的剑招,同时用身体挡住他的攻势。君洌寒精明,但君墨舞也不是傻子,他越发的变本加厉,出手狠绝,招招预置人于死地。

三道身影绞缠在一处,飞澜胸口疼得厉害,呼吸急促,额头之上冷汗淋淋,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君洌寒的宝剑挡开君墨舞剑势,沉声道,“君墨舞,放她离开,就当朕欠你一个人情。”

君墨舞与飞澜曾经交过手,对于飞澜的招式,他了若指掌,应该早已认出了她,而他招招致命,明显是要置飞澜于死地。此时,豫南王的弓箭手已经围住了断崖,君洌寒想要保住飞澜,就不得不向君墨舞低头。

三人僵持在一处,君墨舞的剑尖离飞澜心口只有半寸的距离,剑身却被君洌寒压制着,动弹不得。飞澜气息不稳,面巾遮挡住面容,只露出一双墨色的眸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君洌寒。而他却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间微妙的互动,让君墨舞眸色突然一冷,他缓缓的放开手中剑,稍退后半步,看似接受了君洌寒的条件,却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反手一掌将飞澜打落悬崖。

“澜儿!”君洌寒毫无防备,只能本能的扑到断崖边,好在他身手敏捷,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飞澜的手臂。她的身体悬挂在半空中,仰头看着他,清亮的墨眸,闪动着盈盈流光。“皇上!”她发出一声微弱低唤。

君洌寒看着她笑,温润的笑,给了她安定的力量。“澜儿别怕,有我在……”他话音未落,腕上突然一痛,整条手臂都麻木的失去了知觉。他再也抓不住飞澜,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体坠落断崖。在坠落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飞澜漂亮的瞳眸中满是震惊于不可置信。

“澜儿。”他呢喃着她的名字,高大的身体久久的维持着同一个姿态。直到,飞澜的影子在他眼中彻底消失。

君洌寒回头,冷冷的看着同样站在断崖旁的君墨舞,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清晰的挣扎与疼痛,呵,即便不舍,他同样对她下得去手,这倒是附和君墨舞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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