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洌寒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高举着手中宝剑,笔直的指向前方,刚毅的面容,自信坚韧。一袭黄金铠甲,在清晨朝阳下,灼灼耀眼。这个男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光芒万丈。
大军行军月余,已进入两国边境,沿路之上,百姓流离失所,饥荒遍野,大批姜国逃亡而来的难民拥入大圣朝边境,虽然君洌寒早有圣旨,让边境州府就地安置难民,但人数众多,吃住都成了一大难题。
“皇上不是拨了大批赈灾款到边境,怎么会无法安置难民?”飞澜不解道,漂亮的眉心蹙起,带着隐忧。
君洌寒冷哼一声,又道,“你别忘了,大批的赈灾款可是经由洛将军的军营,而后才发放到各地州府的,雁过拔毛,洛青川可是丝毫不手软。”
“皇上似乎对他的一切了若指掌。”
君洌寒的脸色不由沉冷几分,“洛青缨在宫中奢侈无度,凭她每月的那点奉例怎么可能够用。朕早有所怀疑,命人一查,便查到了这位洛大将军身上。”“”
“原来皇上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起,还要她向娘家伸手要钱。”飞澜嘲弄的笑。
“少说风凉话。”
见他沉了脸色,飞澜才收起了笑靥,又询问道,“皇上有何打算?”
君洌寒轻叹,凝重的神色中透着无奈。“如何吃进去的,朕便会让他如何吐出来。但洛青川也算是个将才,朕还要用他来制衡豫南王,不得不任由他做大。”
“好在洛青川这个人还算容易掌控,师兄赋予他的一切,随时都可以收回。”飞澜淡淡的笑,带着温暖的安慰。她懂得,君洌寒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她懂得,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君洌寒含笑牵过她的手,温声道,“人生得一红颜知己,足以。”
飞澜羞怯的低了头,而他的目光落在她头顶,带着灼热的温度。彼此静默,空气静谧而和谐。但很快,这份和谐便被人打破了。
“回禀皇上,在军中擒住一个孩子,怀疑是奸细,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副将粗矿的声音突然在帐外响起。
被人打扰,君洌寒凤眸冷眯,语气带着几丝不耐,“这等小事还用禀报朕吗?你们自行处理便是。”
“可是,从那孩子的身上搜出了皇室之物。”那副将吞吞吐吐的又道。
“皇室之物?”飞澜不解。
“拿进来吧。”君洌寒沉声吩咐。
副将挑开帐帘走进来,屈膝跪地,将双手举过头顶,双掌间是一枚质地上层的纯白玉佩,玉身精工雕刻着凤凰梧桐,落花微雨。
“皇姐的玉佩?”君洌寒褐眸一闪而过惊愕之色。
此时,飞澜却已变了神色。“不,是无忧的。”这块凰佩,是无忧出生时,永河亲手挂在他身上的。“那孩子多大?”
“大约五六岁的年纪。”副将回答。
“他在哪儿?”飞澜急切的问道。
“就压在帐外。”
飞澜迫不及待的挑开帐帘,果然见到两个士兵压着一个孩童,明晃的刀刃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孩子见到飞澜,晶亮的褐眸中满是惊喜,脆生生的唤了句,“父帅!”
飞澜一时间是又喜,又气,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只愤愤的道了句,“慕容无忧,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将小公子放开。”跟随而出的君洌寒沉声吩咐道。
两名士兵吓得不轻,慌忙放开无忧,又手忙脚乱的为他松绑。
此时,无忧一张小脸脏乱不堪,身上的衣物破烂,处境极是狼狈,但那一身雍容贵气,却是无法遮掩的。他上前一步,一挑衣摆跪在君洌寒面前,从容道,“慕容无忧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洌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一种感觉,就好像照镜子一样,孩子扬着小脸,讨好的对他笑,任谁都舍不得责备了。
“无忧,擅自混入军营,你可知罪?”
孩子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状似无辜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无忧知道皇上要攻打姜国,也想进一份心力,不知何罪之有?”
君洌寒凝了他片刻,而后朗笑,指尖随意的点了下孩子额头,“你这孩子,人小鬼大。好了,也别跪着了,随你父帅去换身衣服,既然来了,就留在军中吧。”
“多谢皇上。”无忧开心的磕了个头。
君洌寒含笑转身,走回营帐。身后,若有若无传来飞澜微恼的声音,“你简直是胡闹,慕容无忧,这些日子你给我老实一些,否则,我一定将你捆绑了丢回帝都去……”
分明是气恼的声音,语气却是极尽的温柔宠溺,连君洌寒听了,都有些嫉妒那个被她训斥着的孩子。
两日后,君洌寒的大军正式驻扎在洛青川的军营中,此处距离姜国国都只隔着两座城池。
洛青川亲自带领部下出城迎接,看得出,他对君洌寒还是十分恭敬的。飞澜不得不承认,君洌寒恩威并施,将洛青川这个人拿捏的很好。
“皇上一路车马劳顿,微臣备了酒席,给皇上与慕容将军接风洗尘。”洛青川卑躬屈膝道。
“嗯。”君洌寒点头,率先进入营帐之内。
虽是边境之地,洛青川的酒席却十分丰盛,珍禽海鲜、鸡鸭鱼肉五无一不全。单单由此便可看出洛青川的奢侈无度。
君洌寒一路风尘仆仆,几乎与士兵同吃同住,如今总算是开了一回荤,倒是借了洛青川的光,想来竟有几分可笑。
“洛将军的宴席倒是十分丰盛。”他不冷不热的哼笑。
“边境之地,粗茶淡饭,自然不能与宫中想必,还望皇上见谅。”洛青川拱手回话,并未听出君洌寒语调中的嘲弄。
君洌寒含笑不语,褐眸浮起不易察觉的淡淡冷寒。片刻后,才对站在一旁的飞澜与无忧道,“都坐下吃饭吧,别浪费了洛将军的一片心意。”
飞澜与无忧一同入席,洛青川陪同在侧。
君洌寒夹了块香芋放入飞澜盘中,温声道,“朕记得你最喜欢吃香芋,这个季节能找到香芋,倒是难得。”
“是啊,这是去年秋天存下的,姜国四周被雪峰环绕,山顶冷寒,将食物存储起来,可以长久保鲜。臣妹便喜食香芋,这些都是微臣为她留存的。”洛青川洋洋得意道。
“原来青缨宫中的香芋便是来自爱卿这里。”君洌寒随后丢出一句,面色并无情绪波澜。但飞澜却明显察觉到他的不悦。从边境到帝都万里之遥,快马加鞭也要大半月方能到达,为了洛贵妃的小小喜欢,竟如此劳民伤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