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宁身上有伤,也不敢妄动,只能回望着她,“看样子一时半刻不能陪你回京了,等本王身上的伤好一点再走,行吗?”
他的语气异常的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恳求的味道。好似生怕她拐了孩子一个人离开一样。
“嗯。”她重重的点头,哽咽着道,“那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说什么傻话。”君宁沙哑的回道。“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惠儿,你知道我期待他多久了吗?从我们成亲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会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沈惠破涕为笑,回道,“那君宁哥希望他像谁多一些?”
“都好,只要是惠儿给我生的孩子,我都喜欢。”君宁温润的笑,似乎很久她都不曾喊过一句‘君宁哥’了。她虽然怨恨他,但
沈惠的脸色,却稍稍沉暗了下来,“以后,玉墨也会给你生孩子的。”
“惠儿,我不敢承诺你什么,也许,父皇能做到的,我并不一定能做到。但是,别的女人的孩子和你的怎么能一样,你是我妻子,唯一的妻子。无论发生什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我楚君宁此生,永不废后。”
这样的一番话,沈惠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对于君宁来说,这样的承诺已经是极限。
她在来到这里之前,姑姑曾对她说,连玉墨并不属于他。那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子,可是,她注定只是君宁生命中的过客。
沈贵妃一生阅人无数,她也曾在后宫的血雨腥风中被伤的体无完肤。她的话向来是不会错的。可是,沈惠了解君宁,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否则绝不甘心。
“君宁哥,惠儿并非心胸狭窄,只是,连玉墨心机深沉,这样的女子,只怕会祸乱后宫。”沈惠终于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君宁低笑,“你是未来的六宫之主,她若有不轨之心,你处置了便是。”
“你不心疼?”沈惠问道。
“我只心疼你。”君宁温温的笑,心中却道:玉墨并非是沈惠所见所想,亦或者说,现在的她,并非如此。
沈惠陪了他许久,在他睡后才悄声离开。
她走出营帐外,远远的,只见飞澜负手而立在旷野之上,狂风将她漆黑的发丝散在空中,袍角飘扬,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带着一种绝望的美,甚至绝望到让人心疼。
沈惠走过去,在她身后停住脚步。未等沈惠开口,飞澜转身,声音悠悠含笑。“此处风大,娘娘身子嬴弱,不便久留。”
沈惠有片刻的沉默,她静静的打量着飞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了,却又偏偏说不出。分明还是那张妩媚妖娆的脸啊。“你为什么要将君宁受伤的事告诉我?”
飞澜一笑,如实回道,“为了让你们和好啊。”
“我不信,你怎么会那么好心。”
“我自然不会。”飞澜大方承认,“太子妃娘娘聪明如斯,难道看不出我想利用你摆脱太子殿下吗!”
沈惠蹙眉,似乎陷入迷茫,飞澜的话听着并非虚假,这一点她可以肯定,但是,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她不是想嫁入宫中吗?“本宫想不通你这么做的理由。”
“娘娘不必想通。”飞澜不以为意的哼笑,侧头继续看向远方的越关城。眉心再次轻轻的锁起。
“连玉墨,你口口声声不愿入宫,那么,你现在的担忧又是为哪般?”沈惠嘲讽的笑。
飞澜迟缓回头,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几乎没有情绪,很淡,也很冷,也很认真,很凝重。“如果我说,让我担忧,让我牵挂的,另有其人,你会相信吗?”
沈惠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一时间竟哑口无言。飞澜的话可谓莫名其妙,但出于女人的直觉,沈惠竟然对她的话坚信不疑。
飞澜温温的笑,解下身上的披风搭在了沈惠身上。她身上只留了一件单薄的袍子,在凛冽寒风之中,尤显脆弱。然而,那骨子里,却分明藏着一股傲气与执着。她一步步向军营的方向而去,背后是越关城巍峨的城楼。
“连玉墨,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惠一把扯下肩上披风。她不需要连玉墨的同情与施舍。
飞澜顿住脚步,含笑回头看着她,柔声道,“太子妃娘娘怀了身孕,要格外留心身体才是,等你做了母亲,就会明白,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是将你与最心爱的人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纽带,有了这个孩子,原本完全独立的两个人,他们的命运从此再也无法分开。”
她的神情很落寞,也很模糊,她说完,淡漠的转身,留下了沈惠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发呆。莫名的,她感觉到手中的披风散发着淡淡的温暖,沈惠开始狐疑,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连玉墨吗!
飞澜离去后,沈浪巡营时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沈惠,他急切的走过去,“姐,你怎么站在这里?外面风大。”他低头,正看到她肩上的披风,“这是,连玉墨的?”
“嗯。”沈惠点头应着。
“她会有这么好心!”沈浪冷哼了声。
沈惠蹙眉,似有所思般问道,“沈浪,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连玉墨,她很奇怪?”
“的确有点儿怪,姐,你一定想不到,她的武功竟在我之上。”
“她倒是不简单。”沈惠点头。“自君宁受伤后,她的担忧我感觉得到,可是,她对我说她担心的不是君宁。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她了,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这还不简单,一试便知。”沈浪眸光幽动,在沈惠耳边低喃了两句。
傍晚,天色开始昏暗,眼看着一场大雨将至。
飞澜没想到沈惠会再来找她,她将披风叠的很平整,轻轻放在飞澜面前。“物归原主。”
“太子妃娘娘客套。”飞澜一笑,倒了杯白水递给沈惠,“娘娘身怀有孕,还是少饮茶为妙。”
“多谢。”沈惠在桌案旁坐了下来。
飞澜坐在她身侧,温笑,“娘娘来此,不会只是送件披肩那么简单吧。”
“连小姐是聪明人,本宫也就不绕弯子了。本宫想问你一件事。”
“娘娘但说无妨,玉墨知无不言。”飞澜轻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