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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给我下药了 第8节(第1 / 2页)

方才从脉相看,只是乱而无章,并没有性命之虞。

离得这么近,他才发现苏云清身上的袍子,似乎是半旧的,好像从前的裙赏所改制。腰上挂的香囊有一处脱线了,流苏用的红绳也有点脱丝。

莫非苏家苛待她了?竟连一身新衣,一个完好的香囊都用不起?应该不至于,他打听过苏纶夫妇的为人,何况原来江宁苏家对他们有恩,他们的二女儿嫁到京城,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们不敢亏待她。

只是想到从前娇滴滴的大小姐,曾经因为新裙子沾了点泥在他面前哭成泪人儿,第二天就把裙子扔了,现在连这样的衣裳都可以将就了。莫名的,心里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苦涩。

苏云清的袖子里滑出信封的一角,梅令臣把信拿出来,拆开看了一遍。

“姑爷!”采绿跑回来,“奴婢去王爷那儿,大夫正给倩姨娘诊脉,听了症状,说一会儿马上过来。”

梅令臣说:“改一下称呼。”

采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称呼确实要改。要称也是“前姑爷”,应该叫旧时的称呼“公子”更为妥当。

屋中安静下来,一时无人说话。

采绿偷偷看了眼梅令臣清冷的脸色,觉得他这两年官越做越大,人也变得越发难以捉摸。

原来在江宁苏府的时候,人人都以为梅令臣温润如玉。他很少发脾气,也没什么架子,苏府的婢女都盼着能去他跟前伺候。加上苏府其它的公子小姐都是庶出,唯有苏云清是嫡出,他们想巴结却巴结不上,于是对梅令臣又妒又狠,背后没少说闲话,甚至暗地里欺负他。

有几回采绿撞见了,梅令臣被打得浑身是伤。但他不让采绿告状,一直咬牙忍着。采绿至今都觉得公子当年离开苏家,多半是受不了那些欺凌和谩骂。

后来苏家出事,一夜之间,尊贵的嫡女成了柔弱无依的小绵羊。不仅父母双亡,家产被分尽,还有垂涎美色的一群无耻之徒想把年幼的她收入府中独享。

从前那些往来的,恭维的人家没有一户愿意伸出援手,只有远在京城的梅令臣,设法把人接了过去。

于是采绿跟着苏云清到了梅府,她知道梅令臣科举高中之后,入仕为官,身份和地位已经与从前大不一样了。起初还有些忐忑,后来见公子对小姐依旧很好,也就放心了。

只是外面铺天盖地的流言还是传进梅府的内宅,很多百姓都在骂梅令臣,说他是奸邪的小人,助纣为虐,应该遭到天谴。连带他们梅府人人唾弃,几乎没有官眷愿意往来。冷清是冷清了些,但采绿跟苏云清一样,对那些话一个字都不信。

有天晚上,正逢采绿值夜。梅令臣迟迟不归,后宅还帮他热着饭菜,苏云清催她去前头问问情况。采绿在垂花门那儿,刚好撞见梅令臣押着两个人回来。那两人好像都伤得不轻,有一个试图挣脱了,夺剑要挥向他。

梅令臣比他反应更快,直接拔出袖中的匕首,面不改色地插入那人的胸膛,连一点血都没有溅出来。月光照得他面容皎洁,好像这尘世间最干净之人。

那是采绿第一次看见公子杀人,手法利落,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似乎这些事对于他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没过几天,街上都在议论,京郊的安平县令为百姓请命,状告太子乳母一家侵占良田,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大理寺监牢。县令之子请仵作验尸,说其父是被利刃插入胸口,被人活生生地杀死。

直到那时,采绿才知道,传言都是真的。公子根本就不是表面上那样温润如玉,善良无害。但她不敢告诉小姐,也无法阻止小姐嫁给他,因为公子是她们最后的庇护了。

“王府内宅,我不便久留。她若问起,就说我们不相识。”梅令臣说完,刚想起身,床上的人忽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屋中的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梅令臣看向床上的人,她分明没有醒,只是下意识的举动。白皙柔嫩的手,扣在他的腕上,就像相傍的两根藤。他停顿了片刻,才俯身将她的手拉开,轻轻地放进被子里,然后转身离开了。

梅令臣走后,采绿坐在床边,托着下巴发呆。

她分不清公子对小姐,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若说有情,当初为何不顾小姐的哀求也要把她休了,现在还装作不认识。若说无情,刚才他的动作那么温柔,就像从前一样。

没过多久,朱承佑就带着大夫来了。

采绿把床帐放下来,大夫进来诊脉。他拿出银针扎了苏云清手上的几个穴位,人便醒了。

大夫收了药箱,走到门外向朱承佑复命,“这位小姐没什么大碍。不过看她的脉相很乱,体内气血相冲,才致流鼻血,突然晕厥。小的斗胆问一句,小姐可曾得过什么病?”

“她失去了记忆。”

大夫摸了摸胡子,语重心长地说:“想来失去记忆的原因很复杂。但像她这样体质虚弱的人,最好不要受什么刺激。有时候忘记反而比记得,对她更好。”

朱承佑若有所思,“本王知道了。”

他让下人送大夫出去,自己进了房间。

苏云清正从床上下来,一边擦着鼻血,一边念叨着:“采绿,我怎么见到一个生得好看些的男人,就成这样了?本小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啊。要不,改日我去凤昭楼历练历练?”

采绿:“……”

“凤昭楼就不必了。”朱承佑开口,“谁一直在本王耳边嚷嚷,说夕风也不过如此的?”

苏云清抬头看见朱承佑,鞋子都没穿好,就跑到他面前,“义兄,你总算是回来了。”

朱承佑笑了笑,“怎么,想我了?”

苏云清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你拍拍屁股走了,给我惹出一堆麻烦。”

“谁敢找你麻烦?我替你出气。”朱承佑找了杌子坐下来,“说说吧,你跟倩儿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她不是都说了吗?”

“本王素来公正,不会只听片面之词。若有隐情你大可说出来。”

苏云清心想,你可拉倒吧。那边是你最宠爱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我没这么不自量力。

不过她还是走到朱承佑的身边坐下来,要跟他说说正事。可摸了摸身上,到处都没有。不对啊,信呢?刚才潘小姐明明还给她了。

朱承佑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看苏云清在屋子里乱转,问道:“你在找什么?”

“信。”苏云清疑惑,自己回忆道,“有人冒充叔叔的笔迹给家里写了封信,说在同府那边找到了土默特部关押战俘的地方。刚才我在莲池附近遇见潘小姐,正跟她说这件事。后来有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出现,我就在这儿了……”

朱承佑猜到那个男人是梅令臣,想到人间琢玉郎不过得了“长得还不错”这种很大众的评价,就有点想笑。

那封信应该在梅令臣手上吧。

梅令臣倒是知道这儿是王府内宅,还懂得避嫌。不过能把自己女人搁在这儿,单独离去。这份狠劲儿,朱承佑还是自愧不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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