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剥光了她的衣裳,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痛苦地颤抖,希望能有个人能来救救她,结束这个噩梦。
这时,梅令臣出现了。
他是飞鱼令的持有者,也就是飞鱼卫的新主人,小蓝见过他几面。
梅令臣按着那人肩膀,将他用力拉开,然后背对着床上泪流满面的女孩儿,脱下了外袍,覆在她身上。
他的脸一直紧绷着,目不斜视,动作说不上温柔。可那刻,小蓝仿佛身处无底深渊中被人拉了一把,永生难忘。
这世上,她最尊重的人本来只有宋追,后来又多了一个梅令臣。
过不久,梅令臣便把她选到了府里,伺候那位江宁来的娇小姐。刚见面,苏大小姐就改她的名字,非要叫她采蓝。她不愿意,跑到梅令臣面前,想叫回原来的名字。
梅令臣听了,嘴角带着一点淡如烟的笑意,“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不好么?”
采蓝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取自诗经,是一种能染出蓝色的香草。而采绿跟她出自同一首,亦是香草。
草木坚韧,不会移情。
不过信手取的一个名字,他便能懂。
这样的感情,如何不让人心生羡慕?
大夫重新给梅令臣看了伤,跟苏云清说话的时候,明显客气得多。
“三小姐,这位公子受得内伤很严重。需要外敷内服一个月方能见好,不过您放心,我会让铺子里的学徒每日过来煎药换药的。”
“有劳了。采绿,帮我送下大夫。”
“哪里哪里。”大夫出门的时候,与门外的宋追对看了一眼,低下头匆匆走了。
宋追手背靠着栏杆,看到屋里橘黄的光影投在那个女子的身上,影子温柔而旖旎。他轻轻关上门,走到楼梯口,等送大夫的采绿回来的时候,说了声:“有事麻烦姑娘,请跟我来。”
采绿不疑有他,跟着他走了。
人在屋子里的苏云清当然没空欣赏自己的影子到底有多美,她站在床边,看到不久前还威风凛凛,犹如天降的梅阁老,此刻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心里想大骂他一顿的怒气,“噗噗”两声就灭了。
伤这么重还瞎折腾什么?嫌命太长么?
她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背,见他没有反应,才放心地坐在床边,缓缓说道:“其实我没那么恨你,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知道自己曾经有多喜欢你,多想跟你在一起。但你那碗药灌下去以后,我不止忘了过去,连喜欢你的感觉也忘了。强扭的瓜不会甜的,所以你好好养伤,回去继续做你的首辅,再娶一个全心全意喜欢你的女子。这不难吧?”
她也不管梅令臣能不能听见,想着这应该是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了,语气尽量温柔点。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再来找我。”
用这世上最温柔的语气,最动听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
这丫头简直诛心。
其实在苏云清进来的时候,梅令臣的意识就恢复了一点。她身上的桂花香气太过特别,也实在刻骨铭心。他之所以装睡,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等她说完这番话要起身的时候,梅令臣半扬起身子,猛地抓住她的手。
苏云清吓了一跳,就在尖叫出口之前,她的腰被男人的手臂圈住,然后整个人倒转,躺在床上。她倒下去时,还担心会摔个头昏眼花,结果后脑勺撞在了一只手背上。
她眨了眨眼睛,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梅令臣已经欺身上来,低头封住了她的嘴唇。
柔软却有些干涩的唇在她的唇上碾磨,嘴里涌入一股混合着药味的苦和香草的清冽。
苏云清身上的血液忽然奔腾起来,直冲向大脑。
“唔……”她抬起手,被梅令臣抓住,按在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跳也很快,强有力地透过一件薄薄的衣裳传达出来。而且他身上是真的烫,烫得仿佛能灼人。
苏云清又抬起脚,被梅令臣用膝盖压住。好像她的每个反应,甚至动作的幅度,他都非常清楚。
过了会儿,梅令臣的体力耗尽,放开她,倒在了她的身侧。
苏云清立刻从床上跳起来,退后两步,用手背抵着嘴唇,快速喘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刚从采绿口里得知,她和梅令臣已经圆房了,所以亲一下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是,她忘记了他们之间那些亲密时刻,所以这个吻对于她的冲击力相当大。
好半晌,她才憋出一个字,“你!”
梅令臣躺在床上不动,他闭着眼睛,声音很轻,语气却冷得刺骨,“我们之间,不是你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刚才亲她的时候,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桩事。
苏家那些少爷小姐因为苏云清得宠,联合起来陷害她。苏绍冤枉苏云清,非要她当众认错。苏云清坚决不肯,苏绍就罚她去宗祠跪两天,不许进食,也不许人探视。两天后,梅令臣和苏夫人把苏云清从祠堂里抱出来时,她还迷迷糊糊地说:“我没错!”
她骨子里就是极倔强的性子,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只不过后来没了江宁织造府撑腰,没有了父母的庇佑,她便收起利爪,扮起了柔顺的小猫咪。偶尔只会跟他这个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闹闹脾气,发发别扭。
苏云清不想跟这个臭男人多说,她现在整个人还在那个吻的巨大冲击里,没办法顺畅地思考。
趁现在离开最好。
但苏云清走到门边,门外响起宋追的声音:“文若,你醒了吗?”
这问题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苏云清莫名的耳根红了。
“嗯。”梅令臣回答。
“苏家有个婢女要见你。说有关于苏三小姐的事禀报。”
屋里诡异地安静了一下。
梅令臣坐起来,看到苏云清快步走到屏风后面蹲了下去,还探出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