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钧点点头,道:“老乡,你还记不记得他们榜文上通缉了几个人?”
那樵夫一怔,回忆道:“好像有三个……啊!”他突然一拍大腿,道:“有件事倒也奇了。我虽然离着秦山寺远,但日常在山里面走动,庙里的和尚我也认得七七八八,榜文上通缉的除了方丈长老和广元师父。还有一个和尚我竟没有见过。偏偏他的赏格还特别高,一个人五百两银子,比方丈长老还要高上十倍。我们还玩笑,说有这五百两银子,下辈子躺着花差花差也花不完了。”
程钧道:“那和尚的法号你还记得么?”
那樵夫道:“叫什么来着,哈哈,我还记得,叫大方,这名字好得很呐,大方大方,就是不抠门的意思啊,他的赏钱不是果然不抠门么。哈哈哈……”
从樵夫家里出来,程钧带着小和尚一路往山下走,道:“咱们换身衣服,戴上头巾去郡城里走一趟。”他随身的包袱,就是交给慧山提着的那个,自然是没有准备头巾的,但是那紫云观老道和大宝和尚各留下一个乾坤袋,里面也有些布料倒可充作头巾。程钧随意抽了两片,草草叠做两块方巾,给了小和尚一块。
小和尚结果戴在头上,把随身的衣服也拿出来找了一件宽大的袍子披上,掩饰住身上的僧袍,道:“要不要再化化妆?”
程钧道:“化妆不需要,需要易容。非要换张脸这才保险。”
小和尚道:“好。”答应之后还是说了一句,“其实咱们是生面孔,就算只带了头巾,只要没人知道咱们是和尚,就查不到咱忙头上来。”
程钧脸色微微一沉,道:“慧山死了。”
小和尚一时没反应过来,道:“谁?”
程钧脚下不停,一路向前道:“我为了防止慧山逃跑,给他下了本命符,现在那符我手上,虽比不上本命魂灯,但断他生死当无差错。刚才我一出那樵夫的门,就发觉了慧山已死。亏了咱们跟着樵夫走了一段路,若是留在原地,早已与人交上手了。”
小和尚打了个寒战,道:“他……会把咱们的样貌说出去?”
程钧道:“若是只口中述说个高矮胖瘦,那也不算什么,横竖描述出来的容貌也未必就可靠。我怕他被人搜魂,那咱们的相貌就让人看清楚了。咱们速速下山,在路上换过衣服进郡城去。”
小和尚点头道:“好。只是这回长老留下的任务,咱们完成起来只怕难了。”心中暗自有些奇怪,他也是知道程钧的,只道他不把万马寺的人放在心上,对于这个任务只怕也不怎么上心,怎么听到这般复杂的情况,并不筹谋脱身,反而留下来继续?
难道事情已经险恶到想要立刻脱身也不能的情况了?
小和尚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他对于万马寺的感情当然远在程钧之上,连独自被留下来对付岳华老道也不曾心存怨恨,只是他如今已经把自己当做大宝和尚和元空下院的门人了,对于万马寺的感情浅淡了许多,现在在万马寺的任务和自己安危的取舍面前,他已经觉得后者比较重要,倘若程钧决定放弃任务立刻抽身离开,他是发自内心赞成的,偏偏程钧又不说走了。
程钧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心思,道:“若在往常,这种事与咱们无干,我是懒得理会的。但今日不同,就是我能脱身,你也不能。”
小和尚心中一突,道:“那是什么说法?”:
程钧道:“你刚刚听到了那被通缉的和尚了么,大方禅师,哼哼。”
小和尚被他提醒,果然觉得耳熟,再一转念,道:“啊,那是……大宝师叔说过的……元空下院的那位师叔……”
程钧道:“说不定是你未来的师父。”
小和尚道:“可是……可是真的会那般凑巧?天底下叫一个法号的禅师,也不在少数……”
程钧道:“话是如此,可是你忘了那封求援的信了么?既然指名道姓对大宝和尚求援,那必然是他的故交,既是故交,又叫做一个法名,天下果然有这样凑巧的事?”
小和尚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道:“他……他遇到了危险,如今怎么办?”他在万马寺也有独当一面的时候,但是后来遇到程钧,两人见识差的太远,他便不自觉的以程钧的想法为重了。
程钧哼了一声,道:“看看再说,只要不由暗转明,进退还在我掌握之中。至多就换给你一家师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