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十姨娘她死在了居月阁?”荼蘼仿佛戏精上身,表现出满脸的诧异,“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十姨娘那么好的一个人……”
荼蘼剧烈地咳嗽几声后,缓缓道:“事情要从几日前说起了,十姨娘的丫鬟小翠不知为何来到居月阁偷听我与夫君说话,被我的丫鬟发现后,就把她关进了柴房,后来好像又来了一个叫小红的丫鬟,她想把小翠救出来,结果又被夫君发现,便将她也关了起来。”
她喝了口茶顺了气后,继续说道:“后来,十姨娘就和陈管家一起来到居月阁,我与十姨娘聊得还是很开心的。中途,夫君把小翠和小红带进来,十姨娘解释了两个小丫鬟来居月阁的原因,大家发现原来是误会一场。后来,十姨娘就带着两个小丫鬟走了。”
荼蘼说得条理清晰,跟陈管家说的内容也能一一对应上。
“那你昨日可有出去过?”丞相沉声问道。
“回父亲,荼蘼有出去过。”荼蘼小声回答。
丞相拿起茶盏的动作一顿:“你去哪儿了?去做什么?”
没想到荼蘼竟然直接“呜呜呜”地哭泣起来,她跪在地上诉苦道:“父亲大人可要为荼蘼做主啊,荼蘼才嫁给夫君几日,夫君就开始不来看荼蘼了,嫌弃荼蘼了。荼蘼昨日是想去寻夫君的,结果没有寻到,就回屋子里去了。”
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走到丞相身边,弯腰耳语道:“回禀大人,小的去了荼蘼姑娘的屋内,并未发现异常,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用掉了不少宣纸,看样子最近都在练字,写的都是《春日宴》里头的内容。”
《春日宴》?丞相是知道这首词的。“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又看了一眼还在不停咳嗽的荼蘼一眼,丞相闭眼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荼蘼柔柔弱弱地行过礼后,慢慢腾腾地走出去了。
丞相望向李抚宁,“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儿子会好好陪荼蘼的,把她娶回来却冷落了她,是儿子的错。”李抚宁明明知道李道远指的是宋帛瑾的死这件事,却偏偏要答非所问。
“你,你!”丞相气得狠狠地把茶盏摔在地上,茶水和茶叶溅出来,茶盏碎成一片又一片。
李抚宁抬起头,认真地道:“父亲,儿子对此事是真的不知,儿子也没有任何理由做出这种事情。儿子就先下去了。”
说罢,他也不等李道远说什么,就拂袖径直离开了花厅。
丞相阴郁地望着李抚宁远去的背影,不停地摩挲着左手的玉扳指。要不是看在他是她的儿子,他以为他真能潇潇洒洒地活到今天?
一想到那个女人,李道远的心仿佛被狠狠牵动了一下,很痛很痛。
过去很多年了,确实是他对不起她。但是,如果能够重新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咳咳咳,咳咳咳……”居月阁内,荼蘼躺在美人榻上剧烈地咳嗽着。
她是真的病了。她实在伪装不出来那种效果,就寻思着让宴秋打了桶冷水,自己在里面泡上了几个时辰。
荼蘼原本还担心病不了,毕竟她是习武之人,身体很好。没想到这次没把握好,病得还不轻。
不过这样倒是也好,不仅和宋帛瑾的死撇清了关系,就连明日长公主的宴会,她也有理由不去参加了。
荼蘼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恍惚间,她好像身处于一个黑暗的小屋子。地面阴冷潮湿,老鼠甚至跟猫差不多大,在地上窜来窜去。还有蛇,莹莹的眼睛望向她,吐着蛇信子,慢慢地朝她而来。
李氏发出邪恶的笑声。李嬷嬷的银针,王管家的鞭子和扫地小厮的棍子同时落在她身上……
荼蘼猛地睁开眼睛,坐在床上大口喘气。
“蘼蘼,你做噩梦了吗?”温和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荼蘼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李抚宁紧紧握着。
李抚宁松开手,端过来一碗药,说道:“蘼蘼,喝药吧。”
荼蘼的脑袋特别晕,也就乖乖地点头。李抚宁细心地将药一勺一勺地送进她的嘴里,喝完了药,还塞了一个蜜饯给她。
“明日,长公主的生日宴,李氏会去的,对吧?”荼蘼有气无力地躺着。
李抚宁回答:“对,她也会去。但是你别担心,我吩咐人说过了,明日我也不去,就在这儿陪你。”
“好,谢谢。”荼蘼含混不清地说。
你我之间,永远不必说谢谢。
“你写的那些字是做什么?”李抚宁问。
荼蘼已经闭上了眼睛,“保命符。”
她的声音不大,李抚宁却是听得真切。是了,是保命符。他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