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露出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家奴,说:“我杀了你们将军府的夫人,你却说我惩凶除恶?”
家奴迷惑地点点头,道:“没错啊,您这可不就是在惩凶除恶。新夫人从来不把我们当成人,动辄就用鞭子抽打我们。有的时候,约莫一个月就能被打死一个丫鬟或者小厮。”
“仙人您看。”说着,家奴撸起了衣袖,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胳膊上面新伤叠旧伤,伤疤狰狞,紫的紫,红的红,青的青,一道一道的鞭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看到的还只是一只胳膊,想必他的身上伤得也不会轻。
道士暗自思忖着,然后塞给家奴一瓶药膏,嘱咐道:“你每日早、中、晚三次,将药膏在伤口处涂抹,很快就能好了。”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家奴感激涕零,颤抖着手接过药瓶。他正要跪下来磕头,被道士给及时扶了起来。
“这家人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大的一个宅子,里头却这般萧条?”道士环顾四周,问家奴道,“还有这些黄符和八卦图是怎么回事?”
家奴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说道:“仙人,您是有所不知啊。这将军府的主人是当年文武双全、威名远扬的镇国大将军苏亦征。他与原配夫人千氏恩爱得很,他们还有一个小女儿。我们主仆之间关系和谐,相处得真就跟一家人似的……”
“后来,皇上将丞相的妹妹许给了苏将军,苏将军没办法抗旨,就迎娶了丞相妹妹进门。原配夫人降为了妾室,没过多久就离世了。苏将军在战争中也遇害了。新夫人就经常虐待小姐,每日都会对她打骂,让她吃下人吃剩的饭菜,洗下人换下的衣裳……我听闻小姐后来被人劫走了,唉,也不知小姐现在如何了,是否还活着……”
家奴说到最后,眼眶都发红了,眼中溢满了泪水,哽咽着继续说了下去,“新夫人经常虐打我们这些下人,还克扣我们每个月的银钱,我们过得连畜牲都不如。好多小丫鬟没有熬过来,就死掉了,被拖到乱葬岗,甚至有的被新夫人配了阴婚……她们才只有那点大啊。真是造孽,造孽啊,造孽啊……”
道士听了家奴的这番话,事情原委大概了然于胸。若是这样,那小姑娘杀了妇人或许还情有可原。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日。此时,鸣幽阁内的气氛异常古怪。
“二皇子,请跟我回一趟皇宫。”魏漠臣看着眼前的人,淡淡地道。
李抚宁目光微闪,似笑非笑地问道:“哦?你们秘卫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不算快,很多年前就开始查了。”魏漠臣摇头。
从十三年前的宫乱结束后,明德帝就让秘卫查找婉贵妃和二皇子的下落了。那个时候秘卫的总头领还是他的师父。没想到日子过得竟这样快,如果师父知道他已经找到了二皇子,想必会很欣慰。
只是……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魏漠臣眸光微暗,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我不去。”李抚宁手摇折扇,拒绝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一旦他恢复了皇室的身份,就意味着他注定要卷入储位之争。他对那些可没有兴趣,在丞相府潜伏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给母亲报仇雪恨了,难道他还要被皇宫困住?开什么玩笑,他不是没事找事吗!
“皇上如今年事已高,太子又是不学无术的,三皇子年龄尚幼,心思单纯,四皇子更是……”魏漠臣劝说着。
李抚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停停停,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这些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魏漠臣一时语塞。明德帝说让他好好劝劝二皇子,把他劝进皇宫和明德帝见一面。可是,他偏偏不善言辞。
况且,他还是皇帝的人,对波涛暗涌的储位之争自然清楚。什么太子不学无术,三皇子心思单纯……他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又怎么骗得了李抚宁。
“长营,送客。”李抚宁态度强硬,一副“这事没得商量”的样子。
长营走上前来,抱拳道:“公子请。”
魏漠臣自知一时半会儿,李抚宁不会听他的,便也不再多说,只道:“好,告辞。”
丞相铸成大错,前日被斩首。丞相府的金银珠宝都充进国库,府中的女眷被卖作军妓。荼蘼肯定不会乖乖地被卖了出去,于是揍趴了几个看管的士兵,带着雅萝和宴秋就逃了出来。
在卫羽骑搜府之前,她就嘱咐了宴秋和雅萝在身上多揣些值钱的东西。趁着夜黑风高,荼蘼带着她们二人翻墙进了千娇楼。
她们刚一落地,就发觉前面站着一个人。黑夜里看得不清楚,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背都抵在墙上。
“阿荼!”千梵玉眼泪涟涟,一把就抱住了荼蘼。
荼蘼这才意识过来,哽咽道:“千姨,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