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文无力的瘫坐在稻草中,双目失神的盯着面前的三寸地面,对花锦鸢的话置若罔闻。
花锦鸢在心里默数了二十下,便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走。
有一句话她还真不是在说谎。
当年被问询了口供的人太多,即便不少举子高中之后就外派为官,远离京城,但留在京城的人亦非少数。
“你想问什么。”
李仲文颓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卢中冠案发那年,我才16岁,知道的不多,当年也都如实说了。你还想问什么?”
花锦鸢勾起嘴角,淡定转身,仿佛成竹在胸的猎手。
“随便聊聊。以你对卢中冠的了解,你觉得他会做出泄题的事吗?”
李仲文闻言,微微一愣,不由抬头看向花锦鸢,略带讽刺的反问道:“你平日里不是最讲证据的吗?别人的看法重要吗?”
花锦鸢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就又要转身。
“啧!”李仲文终于稍稍老实了一些,语气却仍旧阴阳怪气,“你是不是觉得以卢中冠当年的地位,犯不上通过泄题来笼络其他氏族?
这么想确实没错,各家都有荫官的名额,真正被家族看中的子弟根本用不上他卢中冠的人情。
可范阳卢氏却需要别人的人情,卢中冠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剩一个春闱主考官的身份了。
当年,他岂止是泄题,根本就是拿着试题挨家挨户的上门兜售!”
此话一出,花锦鸢和唐明堔齐齐变了脸色。
“这不可能!”唐明堔抢先断言道,“那年春闱虽然不如后来那么严格,可一旦试题定下,所有考官都不能再与考生有接触。卢中冠若当真这样肆无忌惮,根本瞒不到春闱结束!”
“试题定下之后,他自然不能再做什么。可定下之前呢?”李仲文毫不掩饰的心中的鄙夷。
“卢中冠此人惯会沽名钓誉,满朝官员九成九都能和他拐着弯的搭上师徒关系。他想出什么题目,难道其他人还会反对不成?”
“他是何时去拜访别家的,我不知道。但是,他登门拜访我承恩侯府的那天,正是上元节。你若去承恩侯府里找些老仆询问,应该还有记得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春闱之前,你也提前拿到了试题?”花锦鸢制止住激动的唐明堔,不慌不忙的问道。
唐明堔被自家小王妃紧紧抓住手腕,只得将满腔质问统统憋了回去,委屈又忿忿的反握住王妃的小手,聊表安慰。
李仲文却比他先急了,“死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德不配位,探花郎是靠作弊得来的?!”
“也不无可能。”花锦鸢却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狰狞,依旧不紧不慢,耐心的与他分析道,“虽说最后殿试的题目,一般都是由陛下亲自定下。
但那一年,陛下刚刚登基不久,为了安抚朝臣,他必然会询问卢中冠的意见。
照你所说,卢中冠能够凭借自己的威信,影响其他考官的决定,未必不能说服陛下。”
李仲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莫测,甚至比他听到承恩侯府放弃自己,要置自己于死地时,还要更复杂。
好半晌,他才咬着牙,恨声道:“对!没错!上元节那天,卢中冠送来的题目中确实包括了后来殿试的试题。可当时大哥他拿给我的时候,只说是他托人找来的名家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