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映桐垂眼看着朱萸塞给她的月亮巴,形似圆月的油炸食品,一粒粒黄豆均匀地浮在饼面上。
没兴趣。
“没想到秀才娘子也要提篮卖吃食。”朱萸啃着手里的月亮巴瞟了一眼正在给小男娃披蓑衣系绳子的年轻妇人。
“我们村那秀才娘子就没她好脾气,见谁都是下巴抬得高高的。村里人生了娃子上门求个名字,没有两斤肉门都不给进。”
舒映桐把手里的月亮巴放回她面前,“但行好事,不渡他人。”
朱萸愣愣地嚼着炸得酥脆的黄豆,“啥意思?”
“说你管得宽呀。”景韫言伸手拿起那块月亮巴咬了一口,“又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当善人,不能强求的,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
“还不错,五香味,香香脆脆。”掰了一小块喂到舒映桐嘴里,“尝尝。”
“哦,有点道理哈。”朱萸皱着脸想了一会儿,苦恼地怼怼舒映桐的胳膊,“那我看见很过分的事还是很想管怎么办....”
司曜嗤笑一声,从篮子里挑挑拣拣拿了一块南酸枣膏咬了一个角,“先掂量掂量自己,惹得起就管,惹不起就老实待着。不过吧,有你们姑爷在,基本能惹。”
这破地方能来什么惊天大人物,这傻货傻归傻,却不是什么狗仗人势之流,想管闲事管去呗。
景韫言笑嘻嘻点头,对姑爷两字表示很受用。
舒映桐默默嚼着嘴里的食物,不打算发表什么看法。
朱萸莽撞,三观还算正。爱打抱不平是天性,现在年纪也小,等她慢慢成长就是。
“小二,来。”朱萸朝小二招招手。
“客官有什么吩咐?”绿豆眼小二连忙跑过来,点头哈腰地笑着。
“大雨天的这么冷,那秀才娘子怎么还带个小娃出门讨生活,秀才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朱萸头一回见这么和气的秀才娘子,既好奇又有些替她心酸。
小二嗐的叹一声,左右张望了一番各桌客人,这会子不忙,跟他们说说程家的事也不耽误功夫。
垣县镇乡一带是穷得叮当响,能住县城里自是稍好些的。
县城里有县学,读书人很多,秀才也不少。
大多是家境殷实的,祖上攒下家业的有之,父母做买卖供儿读书的亦有之。
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供出来的读书人倒不算多。
笔墨纸砚、书籍、束修、同窗交友、人情世故,哪样不花钱?一个村能出一两个秀才已经算顶天了,举人进士更是凤毛麟角。
这程家就是从村里搬到县城来的。
程秀才上头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底下原本有两个弟弟,夭折了一个,剩下那个也差点没活成。
程家老两口以卖豆腐为生。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磨豆腐的苦就体现在一个磨字。
凌晨就得起床把前一天泡好的黄豆磨出来制好,趁着天光微亮赶早拉去镇上卖,买豆腐的就图个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