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夜深,周迟油盐不进,玉寸心讨价还价无果,心想着隔壁的阿七,极不甘心地在契约上签字画押。
舒映桐听见敲门声,合上书本瞥了一眼已经趴在桌上睡着的玉玲珑,心叹隔壁总算达成共识消停了。
闲闲地望了一眼从外头进来的玉寸心,一身月白男款骑装,身姿挺拔。原本英姿飒爽发髻半绾半披,如今倒是随意绑在颈后,使得那张英气的脸多了几分妩媚慵懒之意。
只是那双眼睛依然倔强得很,眸色清亮,脸上余怒未消。
她走到舒映桐面前,低头看了一眼玉玲珑,和缓了脸色抱拳致谢,“多谢两位仗义执言,我家师妹亦添了不少麻烦。我…呃…”
舒映桐捏捏眉心,不打算说客套话浪费时间,“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我困了。”
玉寸心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回头瞥了一眼非常有眼色转到隔断屏风后面的景韫言,弯下腰压低了声音说:“想问景夫人借一套衣裳…我的被那狗…咳…撕破了。”
她不擅长针线女红,索性舍了面子过来借一借,等到了下一个大渡口,船会停一个时辰,届时再置办两身普通的。
舒映桐有些诧异,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可以,不过我的都是裙装。”
这姑娘从头到脚都是男子打扮,未必愿意穿裙裳。
阿言倒是衣袍很多,但她不考虑。
一来身高体型不合,二来,她也不想让别的女人穿他的衣物。
“裙装我也穿得,那就多谢景夫人了。”
玉寸心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这位景夫人的衣着打扮非常简单利落,衣裙样式素雅出尘,让她这种不爱穿裙装的看着都觉得顺眼。
舒映桐从不动针线,却不缺衣裳。无论是村里的普通葛麻料子还是慕初阁给她专门置办的高端衣料,她都无所谓。
考虑到玉寸心今天的衣着,她选了一套慕初阁给她做的藕荷色新裙裳。
玉寸心抱了玉玲珑告辞后,舒映桐才收拾了桌面落了个清静。
转进屏风里一瞧,景韫言神色怡然倚在床头,见她进来,展臂一捞把她扯进怀里,轻笑一声,“总算是走了,这几天估计有好戏看喽~”
舒映桐拍开他不规矩的手,“正经点,这都什么时辰了,别瞎闹。问你件事,这百悦盟算不算正道的?”
“桐桐,你夫君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心爱之人在怀,你让我正经,你觉得合理吗…”
他委委屈屈扬手一抛,一条纱质腰带稳稳挂在屏风上,“唔…百悦嘛,算是吧。戴盟主跟我师父也算是至交好友了。”
舒映桐伸手捂上他要亲过来的嘴,蹙起眉头,脸色凝重,“阿言,把旁的心思放一放,我有要事跟你说。出手不够快的话,不需一兵一卒即可亡国。”
景韫言神情一滞,拉开她的手埋在她颈窝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不过是想和我的心肝宝贝过安稳的小日子,至于给我这么多考验么…”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从她身上翻下来盘腿坐直了身子,幽怨地说:“来吧,愿闻其详。”
舒映桐看他一副欲求不满幽怨的模样有些想笑,坐在他对面伸手理顺他散落的墨发,“余生很长,我陪你就是。”
自从他回来,她已经习惯了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他,闻着他身上的清香入睡。
阴谋阳谋接连而至,风也好,雨也罢,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事在人为,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舒映桐很少说情话,景韫言心内一时间百感交集,动容地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突然有些心疼。
“桐桐,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招惹你。我连安稳的生活都给不了你,真是枉为人夫。”
“所以呢。”舒映桐挑眉拧上他腰间,“劝我趁早换个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