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听到萧风浅的声音,交叠在身前的手一紧,眼中流转着兴奋的色彩,若非顾虑顾露晚,差点激动的不能自持。
扫到斐然小女儿家的悸动模样,面纱之下,顾露晚薄唇轻抿,笑了。
她忆起当年,大哥送她与弟弟来禹都,朱雀大道上,就曾引得行人纷纷驻足侧目。
当时街道旁的俏丽女郎,见了高头大马上的大哥,便是斐然这般反应。
更不知那时是何家女郎,胆大的朝大哥扔了颗青李,虽是被大哥轻易接住了,但霎时无数花果、香帕,朝他们飞来。
让他们所过之处皆是漫天飞花,美哉壮哉,想古时那潘岳出街,亦不过如此。
可往事再美,却是物是人已非。
顾露晚目光流转,嘴角笑容随即消散,握拳、垂眸掩去了眼底生出的悲凉。
萧风浅踩着金丝浪纹绣的黑靴,右手拿着把金折扇,左手虚握扇沿,悠哉悠哉的从外走进来。
见中堂正中置的屏风,他先是觉得惊奇,又见屏风后座位隐约坐了一人,便眯眼左右偏头好奇的打量起来。
似企图通过那隐约的身影,分辨出里面坐的是何人。
其实但凡是个心思活络的人进来,见屏风后有人,用脚丫子想想,都知必是亲查的皇后已到。
萧风浅偏故作不知,拿着金折扇在掌心轻轻敲打,瞧了半天,嘴角才划过一抹戏谑的笑意,作恍然大悟状。
“啊!是皇后娘娘啊!娘娘今日也到太早了吧,恕小王不知,失礼了。”
萧风浅说着,颔首拱了下手,算问了安。
先帝成景帝五子三女,除却次女早夭,顾露晚对先后所出的其他四子二女,都还算熟悉。
他们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各有所长。
怎么这萧风浅……如此一言难尽。
面对萧风浅再次无状怠慢,顾露晚不由蹙眉,觉得扶不起的刘阿斗,都会比他懂得骤然得势,要谨言慎行的道理。
不过当顾露晚余光扫到斐然时,又不免失笑,心下免不了打趣萧风浅,毕竟容姿当世无双,还不算一无是处。
顾露晚不想假作顾露景与他计较,浪费时间,直接假装没听见,吩咐杜武开始。
萧风奕眉头微挑,态度更显随意,几步走到左边放置的圈椅处,未得顾露晚赐座,直接就坐下,斜倚着椅背,翘起了二郎腿。
不过中堂内压根无人在意他失仪的举止,仿佛他就是个透明人。
不是说顾家四姑娘,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打人吗?
萧风浅双手分别握着金折扇两端,开始自我检讨,是他态度不够嚣张,还是语气不够敷衍?
怎么他几次挑衅,对方都跟没事人一样?
他不过就想多得个齐王一朝得势,竟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名声,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仅没有得逞,每次针对顾露晚,还反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边,杜武已经将鲁国公及其夫人请了出来。
顾露晚透过屏风,看着与夫人缠手相扶的鲁国公,发现他身形竟一夜佝偻了不少。
这位历经无数恶战、箭射妻儿、次子失踪身陨,都没真正垮下过的沙场悍将。
在得知次子之死,可能涉及权谋后,弯下了他的脊梁。
铮铮铁骨,终是被寒透了心啊!
萧风浅见身处牢狱的鲁国公夫妇,都能得顾露晚赐座,便觉自己是没有戳到顾露晚的痛处,还可以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