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杜武带羽林卫控制住靖宁侯府时,靖宁侯顾延并不在侯府,而是被杜武以受宠的梅姨娘患病为由,哄骗回来的。
顾延回来后看侯府戒严,便知自己受骗了,不过不等他有所动作,他就被控制起来。
他人被关在正堂中,除了不准喧闹和走动,守门的羽林卫待他依旧有礼有节。
只是无论他问什么,羽林卫都用“是陛下旨意”来搪塞,半丝口风都不透给他。
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让顾延越发坐立不安,在房中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踱来踱去没有半刻消停。
可绕是他绞尽脑汁左思右想,也不过一些风流韵事,愣是没想出来他犯了什么事惹恼皇上,要遭受如此对待。
过了半响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家蠢妇华宁夫人沈氏,进宫半月有余,一直没有消息传出。
他这些日子玩得高兴痛快,早把这事给忘了。
这一琢磨过来,才觉得准是那蠢妇又做了什么开罪景儿的事。
奈何他开门再问,羽林卫还是避而不答,只说“是陛下吩咐”,然后又利索将他的门带上。
可顾延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再停不下来,觉得错必在别人,绝不可能在他自己。
“这妇人贪心不足蛇吞象,误我啊!”
杜武一直未正面与顾延接触,安排完靖宁侯府看守一应事宜过来,便回了宫。
直到今日从刑部审完宁金花进宫,禀告给萧风奕,才与他一起见了顾延。
彼时的顾延从辰时被宣进宫,在清心殿正殿已跪了四个时辰,水米未进。
加上他昨日胆战心惊了一夜,这会眼下浮青,目光涣散,还饥肠辘辘,哪还有往昔第一侯作威作福的半分意气,看到萧风奕自是一个劲的磕头认错,直哭叫喊冤。
萧风奕坐在龙纹宝座,淡淡道,“顾侯既认错又喊冤,那究竟是有错,还是有冤?”
听萧风奕喊他顾侯而非顾卿,顾延心里咯哒一声,就知事态比他想象的要严峻。
顾延抿嘴舔了舔嘴唇,哭道,“微臣不知何故触怒了龙颜,便是错。
微臣侍君忠心,但离了圣心,便想是小人从中作梗,故而喊冤。”
萧风奕“呵”声扯了个笑,“朕倒是今日才知,顾侯如此能说惯道,竟是丝毫不输中书门下那群博闻强识、娴于辞令的大夫。”
顾延磕头哭喊,“微臣冤枉。”
萧风奕轻笑,“你靖宁侯府出了两个大历皇室欲孽,你还敢喊冤。”
双手撑地跪在地上的顾延,听得腿脚发软,跪坐到了脚跟,复又直起,哭喊道,“陛下,微臣冤枉啊!这大历都亡了四十多年了,那还有什么皇室余孽,必是有人构陷微臣,还请陛下替微臣做主啊!”
萧风奕脸上无波,沉声道,“沈氏与她身边的宁氏皆已认罪,你还敢喊冤,说有人构陷于你。”
顾延傻眼了,半响没反应过来,直愣了半天,才接着哭道,“陛下,这怎么可能,微臣不知啊!”
原本俯视顾延的萧风奕,收了平时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平和面容,倾身伸手撑住膝盖,直勾勾盯着顾延,道,“朕交付过你多少重任,你如今连你枕边睡的是何人都不知,岂不是说你半点事都没藏住。”
顾延忙摇头摆手,“陛下交代给微臣的,被发现那可都是会杀头的大罪啊!
不不,不是大罪,是会招致杀身之祸的大事,微臣哪敢轻易宣之于口,何况就算微臣想说,陛下您高瞻远瞩,微臣没有半分证据,说出去也没人信,何苦要说出去将微臣自己置于险境啊!”
顾延在向萧风奕表忠心时,杜若带着一群衙役,已将普陀寺沈兴四年多前在后院捐赠种的一亩桃林,挖得坑坑洼洼。
满树桃花灼华,随微风在枝上起舞,送来阵阵清香。
顾露晚怡然的坐在搬来的圈椅上,听向杜若吵闹了半日的杜武,低声问萧风浅道,“爷,这都挖了大半日了,那杜若是不是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