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霖,锁着眉,背着手,在屋中来来回回度着步。不知不觉,额上出现了一层细微的汗珠,不知是紧张,还是累的原因。
窗外,星光遍地,皎月被一团黑云者去半脸,有些暗淡。风吹过,树影随风摆动,映着光,时明时暗,显得有些诡异,一种难言的压抑,随着风,愈来愈重。
安静的过道,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眨眼,已经冲出层层树影。
王文霖听到脚步声,人停了下来,耳朵张大,细细听着动静。待那脚步声停在门口,面上的紧张稍稍缓减。
那人停在门旁,并没有推门的意图,躬身道“大人”。
“说。”
听到屋中回复,微微抬头,靠在门上,轻声道“有回复了。”
“好。”王文霖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轻轻挥了挥手道“你去休息吧。”
只听那人道了一声是,躬身一理,退后三步,方才转身。
借着星光,方才瞧到他的面容:方方正正的脸挂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下面是一张似笑非笑的嘴,浓眉此时微微皱起,唇角煽动,瞧着遮住明月的那团暗云轻声道“月色如此,奈何遮月,煞是风景。”
一声轻叹传来,那人已在斑驳的树影中,清风袭来,送来几句诗“清风可做相思酒,明月不照故乡人。”
王文霖手中执着茶杯,杯中升着茶香,如烟的清香在屋中回荡,令人陶醉,但他却只是盯着它瞧着,似乎瞧着痴了,竟然忘记品尝。
双眉缓缓紧锁,又轻轻的舒开,面上的神情亦是由凝重渐渐转变成自然。
他似乎做了一个决定,悄声道“希望这一步,不是错的。”
这才想起手中的茶,再一瞧,茶已凉,而屋外,夜色更浓,星光暗淡,风却愈来愈大,吹着树木嘎嘎作响,似乎要将它们的枝叶吹折……
王文霖还未清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他唤醒。昨夜,睡的并不好,此时被吵醒,心中不免一怒,冷冷道“谁?”。
“大……大人……”那人好似并没有听到王文霖的怒气,继续道“大人,不……不好了,出……出事了……”
听到出事,王文霖心中微微一震,一种难言的紧张瞬间爬满全身,声音带着他没有觉察的不安,缓缓道“出了什么事?”
“张大人的府邸,八十五口人,一夜之间,全,全死了。”那人说要这一句,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忍不住的颤抖,就如他刚听到这个消息之时一样的颤抖,只是如今比方才稍微轻些。
对于这样的一个县城,发生一个命案,已是大案,八十五口人,一夜之间被杀了个干净,这是天大的案子,任何人听到,有此反应,都太正常,没有反应才不正常。
屋内没有一点动静,良久,才传来非常平静的一句“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到这么平静的回复,他的内心不觉开始佩服起屋内的人,他的内心是有多么的强大。
正打算离开之时,屋内又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让师爷过来。”
那人道了一声是,转身离开。
王文霖心中怎么能不震惊?他震惊的并不是这件案子的本身,而是案子所引发的后果。
方才的气势已不在,如今的他面上满是疲惫,仿如谢了气的气球,无力的倒在床上,无神的双眼盯着房梁,双拳不自觉的紧握,额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知何时,屋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人的扣门声,还有一声低沉的“大人”。
再看来人,不正是昨夜屋外那人。
王文霖此时已坐起,披着一件外套,坐在椅上,双眉微微上扬,似乎想通了什么,又似乎还在纠结着什么。听到门外了的声响,道了声“进来”。
那人进的屋来,躬身一礼,王文霖摆了摆手,指了指身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轻声道“没有外人,先生不必如此。”
那人笑了笑,算是回答。
“先生,”王文霖望着面前的人,缓缓道“可知昨夜的事?”
“来的路上,我已知晓。”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先将那封信取回。”
“然后呢?”王文霖盯着他的眼睛道,“接下来,又当如何?”
是呀,接下来又当如何呢?此事对于他们而言不是最要紧的,但是如今却是最关键的,办不好,很难向上面交代。
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封信。那封信找回来,他们在意的都能够保住,倘若,再能找到一些其他的东西,他们在这里的意义,远不止来此的目的。
他们相信那封信一定会很安全,绝不会有其他人可以找到。能够找到的,只有死了的人,还有眼前的人——师爷,一个身怀绝技的人。
张放,一个神奇的人,很出名的人。如今,却是一个别人瞧了很不起眼的人,如今他叫张长远。
“大人,”张长远瞧着眼前的王文霖,缓缓道“大人,可有对策?”
“我已将报案之人控制,”王文霖道,“但是,此事却拖不了太久,今天,一天。明天必须上报,”顿了顿,接着道“他们定会令我三天破案,在此事上报朝廷之时,我想还能在争取几天。”
“几天?”
“我想,绝不会超过十天。”
“十天。”
“对,十天。”
“那么,大人,有把握在十天内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