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雪此时的面上满是痛苦之色。
楚映雪的痛苦,不比此时的燕小武差。
燕小武依旧在昏睡,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扭曲的脸,显示着他的痛苦,偶尔从嘴里哼出的几声“哎呦”,提醒着楚映雪此时燕小武虽然在昏睡,但是燕小武此时却十分的痛苦。
楚映雪已经不知道给燕小武搽了几遍他额上的汗珠。
朱七的情况比燕小武稍微好一些,虽然朱七也在昏睡,脸上的肌肉也因痛苦而扭曲,但是朱七的情况确实要比燕小武好的多:朱七的嘴唇已由黑紫色转成淡淡的紫色,依稀可见其中已有淡淡的红润,气息均匀,显然,朱七已经度过危险期,而且正在好转。
朱七与燕小武之所以还活着,首先得感谢楚映雪。楚映雪却得感谢燕小武的那,不然楚映雪又怎么能够及时的将他们二人的送回衙门的医馆。
楚映雪还得感谢一人——一个冷冰冰却非常漂亮的女孩子,若不是她的药,他们二人只怕在路上已经死去。那药,虽然不能解毒,却能够保命。
能保命,已然是好药。
就在朱七与燕小武昏睡的时候,楚映雪已经知道了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燕小武为何要去找他们——燕小武带人发现了一具尸体——董大兴的尸体。燕小武慌忙起身去找朱七他们二人,但燕小武还是晚了一步,假的董大兴已经离去,而燕小武,此时正在昏睡。另一件便是城里又多了八具尸体,面带微笑的尸体。
这八个人,本是穷苦的人,靠着抬棺挣些活下去的钱。昨夜,八人遇到了一个出手极大方的人,而这个人,也是要他们命的人。
银子,就在八人的旁边,而那八个人却再也不用担心往后的生活。
同样的,董大兴的身旁也找到了银子,只是董大兴的脸上没有笑容,什么表情也没有。
银子,是用来买命。银子已收,生命尽头。
楚映雪知道江湖中就有这么一个人——聂小双。
聂小双,是下五门的人,善使毒,据说胆子非常的小,所以聂小双杀人时才会留下银子,期货两清,两无相欠。
楚映雪还知道,一个善于用毒的人,他自身的功夫并不会太好。功夫好的人,是看不上这种手段的。
那么,那四个人,就绝不会是聂小双杀的。那么,聂小双又为何会去做这件危险的事呢?楚映雪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医者再一次为朱七与燕小武放了一次血,给他们二人上了一次药。
朱七此时的面容已渐渐的恢复,燕小武面上的痛苦之色也稍减,而楚映雪面上的痛苦之色却不见减少一分。
楚映雪实在是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大意,痛恨自己的无能。
而此时,楚映雪又想起一个人——一个他十分尊敬的人,记起他时常对自己说的话。
也就在恍惚间,楚映雪又瞧到了一个人的影子——一个带着甜甜的笑容的女孩子,挣着大眼睛,正在瞧着他。也就在此时,笑着的眼睛留下了泪水,那是因为痛苦而留下的泪水。再看那张迷人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
楚映雪已经不敢再细想下去,他猛然间惊起,逃也似的自朱七他们二人的病房中离开。
楚映雪想逃避这样的痛苦,逃避那一张面容,唯一能够让楚映雪暂时解脱的只有一样东西——酒。
除了酒之外,再也不会找到更好的东西了。
楚映雪此刻已经醉了,醉的像一滩泥……
楚映雪离开不久,一个脚步比猫还轻,动作比燕子还敏捷的人出现在朱七的病床前。
那人蒙着面,一身黑衣,眼睛非常的亮,比天上的星辰亮的多。
那人瞧了一眼燕小武,自怀中取出一只白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手指微用力,便将药丸捏成粉,从桌上取过水,和着药末,喂给朱七。
不多时,朱七便已醒来。
一口黑血自朱七嘴里吐出,缓了缓,背靠在墙上,支起朱七。
那黑人瞧着闭目养神的朱七道“那些东西,已经送出去了。”
朱七听到这一句,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良久方才道“我们要的是东西,为何要杀人?”
说到杀人时,面上不禁露出痛苦的神情。
“并不是我要杀人的,”黑衣人冷漠道,“我接到的命令是将东西送出去,人,一个也不要留。”
“可是,”朱七睁大眼睛,略带一丝怒意道“可是,杀人总得有一个理由吧?”顿了顿接道“毕竟有那么多的无辜之人。”
“无辜?”黑衣人冷冷道,“哪里来的无辜之人?有些人虽然不曾亲手做过一件坏事,但他们又怎么能与做坏事的人脱的了干系?”
压垮屋子的雪花,没有一片是干净的。
二人沉默片刻,黑衣人开口道“楚映雪知道多少?”
朱七摇摇头,道“他知道的并不多。”
“他查到了些什么?”
“很多,”朱七道,“也很少。”
黑衣人冷冷道“不要在我面前卖关子。”
“很多,比如他已经知道那四个人并不是凶手,”
“我知道这瞒不住他。”
“而且,司马长空也是个能干的人,”朱七顿了顿道“我想他定然已告诉楚映雪许多事。”
“要想另一个人闭嘴,只有一个法子。”
朱七瞧着黑衣人眼中冰冷的杀意,缓缓道“我知道司马长空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