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其实并不老。大概三十四五的年纪,看上去却十分的显老,可能是因为生活太累的缘故吧。
赵老头,放下手里的毛巾,那是一块已经发黄,还夹着洗不干净的油渍的毛巾,坐在长凳之上,右手放在横竖交汇满是疤痕的满是油渍的桌子上,支着头,笑眯眯的瞧着正在吃混沌的人。
桌子上还摆着三只空碗,他正在吃第四碗。
混沌的味道并不是非常的好吃,贵在馅儿大,老实人做生意就是如此,而且,这小摊,本就是给那些早起干体力活儿的人准备的。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刚打算歇一歇,不想却来了这么一位。干体力活儿的人,是给不了几个钱的。
赵老头,笑的很开心,因为赵老头明白:像他的衣着,定然不会是一个出手小气的人。
赵老头不仅会笑,而且还十分的勤快,时不时问问那人还需不需要再来一碗。
楚映雪竟然真的又吃了一碗。
五大碗混沌,吃的极为舒服。
赵老头面上很是高兴,心里却在一个劲儿的嘀咕: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一个没吃过好东西的人,竟然吃了这么多,仿佛一个饿了许久之后的饿死鬼一般。富人,全有病,贱病,定然是如此。
赵老头的笑容又浓了几分,看楚映雪的眼神,夹杂了一种说不出的可怜目光。
楚映雪吃完第五碗方才感觉舒服一些,一声饱嗝,人,精神了许多。
而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怯生生的望着楚映雪,一步,一步,缓缓向楚映雪走来。
而走到楚映雪身前约一步距离的时候,小孩突然停了下来。伸出一手小手,一封信就出现在楚映雪的眼前。
楚映雪仔细瞧着面前的小孩:头发蓬松,乱七八糟,一双眼睛望着楚映雪的脚,右眼带着淤青,显然是被人打的,嘴角处的伤口已经结疤,满是泥污的小脸,垂的很低,身上的衣服,满是破洞,不仅旧,而且能装的下两个他。
楚映雪接过信的同时,手也抓住了那孩子的小手。小手之上,满是茧子。
小孩的手被楚映雪突然抓住,吓得赶忙用力想挣脱,但又怎么能挣的脱?不禁小脸发白,身子也在不住的颤抖,小嘴张大,一个劲儿的颤抖的说道“我……我……我只是……只是……只是送……送信的……求……求您……放……放过我…………我……”
一句话,费了他老大的劲儿。
楚映雪笑的很温柔,就连他的声音也十分的温柔,道“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仅会放开你,还会请你吃好东西。”
小孩闻言,停止了挣扎,将小脸慢慢的抬起,瞧了一眼楚映雪,又忙将头垂下,颤声道“只要我……我知道……我都会告诉您……只求您……放……放了我……”
只见楚映雪轻轻一托,小孩已经来到了楚映雪身前的长凳旁,又不知楚映雪如何用力,小孩已经坐在了长凳上。
小孩不仅十分的惊恐,而且十分的惊疑,偷偷望着楚映雪。
楚映雪松开小孩的手,缓缓道“是什么人让你来给我送信?”
小孩轻轻的摇着头,低声道“我不……不知道……”
“我是说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小孩道,又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是……是男人……”
楚映雪不禁摇头苦笑道“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小孩低着头思索良久,缓缓道“他说话的声音,像是一个女人,但是,他脚上的鞋,却是男人的鞋。”
楚映雪道“你没有瞧清他的模样?”
“我,我不敢看。”小孩说完,又将头低了下去。
楚映雪瞧着信封上的四个字:西郊密林,不禁锁起了眉。
楚映雪已经猜到那人必然已经易容,用这样得孩子送信,不仅明智,而且还保密。信上的气味,已经被小孩身上的气味所掩盖,因为他的胆小,又省去许多麻烦。
楚映雪瞧着手里的信,慢慢陷入沉思。
小孩半天不见楚映雪说话,将小脑袋轻轻抬起,轻声唤道“我……我可以……走了吗?”
楚映雪这才回过神,笑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小孩轻轻的点了点头。
楚映雪道“你的父母呢?”
“我爹爹死了,”
“那你娘呢?”
“不,不知道。”小孩抬着小脑袋,思索良久方才道“我爹死了半年以后,有一天,我娘突然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爷爷说,她跑了,被村里的男人拐跑了……”
“那你爷爷呢?”
“去年,也死了。”
“那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小孩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没有了。”
楚映雪瞧着小孩,沉思良久,方才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高狗蛋儿。”
楚映雪微微一笑,道“你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去哪?”
“先吃东西,”楚映雪温柔的道“吃完,我们就走。”
楚映雪将狗蛋儿带回了驿馆。
狗蛋儿怯生生的望着屋子四周,心中的惊恐缓缓减退。
赵老头此时的眼神方才在狗蛋儿脑海中渐渐消失。
听见门口的动静,回过头,狗蛋儿就瞧到了楚映雪提着一只热气腾腾的木桶,还有一套衣服。
衣服当然是给狗蛋儿的,桶里的水,是让狗蛋儿洗澡的。
楚映雪总不能带着脏兮兮的狗蛋儿去见柳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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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儿在洗澡,楚映雪取出那封信,方才拆开。
只见信上写着一句话:只准你一人来,你要的答案就在那里。落款是八个字,那是那块玉石上面的八个字。
楚映雪将信放在桌子上,交代狗蛋儿洗完澡,换好衣服就在屋里待着。然后,楚映雪就匆匆出了门。
柳望海来找楚映雪时就瞧到了屋里的狗蛋儿,洗干净的狗蛋儿看上去比方才样貌要好许多。
柳望海没有想到楚映雪屋里面会有小孩,他满脸的疑惑;而狗蛋儿的脸已经惊恐而扭曲,躲在角落,垂下了头。
柳望海询问楚映雪去向,狗蛋儿躲在角落,一个劲儿的摇头。
狗蛋儿本就不知道楚映雪去了哪里,况且,看到柳望海身上的官服,心中不禁害怕,毕竟,狗蛋儿现在待的地方就是馆驿,他也不知道楚映雪究竟是什么人,而且亲眼见过身着官服,却干着禽兽的事,心中怎能不害怕,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