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忙着与大臣们商议赈灾的同时,各地的反情也开始回缓。李靖和他的学生李绩率领十万大军被派往监视突厥大军撤退,李世民又先后派出尉迟敬德带着五万人马从泾州南下攻打李瑗,再传檄右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率兵挡住李孝常和李幼良。朝廷的大军一到,这两路的反军接连败退,如今已然收缩在城内不出,可算大大缓解了反情。
然而,程咬金率领的数万人马皆是新兵,他们一路尾随李艺,双方爆发了几次冲突,皆是以程咬金告败,李艺趁势占据了幽州。消息传到长安,李世民立即召集朝廷重臣商量对策。
封德彝痛心疾首的骂道:“这个李艺,真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实乃士族败类!”
长孙无忌看了封德彝一眼,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什么,他说道:“陛下,程知节三万新兵挡不住李艺意料之中,好在李艺占据的是幽州,要是让他回到燕辽,这一仗还不知道要打多少年。”
李世民眼神禀然,道:“速传朕旨意,火速调李靖围击李艺!德彝,你的笔快,去起草讨伐李艺的檄文吧!”
这时,太监来传岑文本求见,李世民一时觉得意外,他拍拍自己的额头道:“这几日忙着议事,倒是把岑文本给落下了,快传进来。”
岑文本一进入殿内,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文本啊,朕让你拟的封赏可好了?”
殿中的大臣们闻言纷纷望向岑文本,只见岑文本恭敬呈上一道奏章道:“陛下,臣已经拟好,特送来给陛下御批。”
李世民拿过奏章仔细的看了一遍道:“总共四十六位功臣,分等级排列功劳赏赐,也是实至名归。不过,这最后一名崔欢仅授予云中候,食邑三百户,这赏赐是不是太小了?”
岑文本正待开口说话,封德彝已经插嘴道:“陛下,这事是经过我们底下几个大臣所议。崔欢此前寸功未立,一时被陛下破格暂授将军,已是违反朝廷体例。他率领两千人马偷袭突厥营地,用计使马群暴动,暂退突厥大军,然而收获的突厥人头实则不足千人。尔后,突厥退兵说起来还是范鑫所为。战后,崔欢不经朝廷允许,擅自离营而去,更是违反朝廷体例。要真论来,功虽不小,过也不小,这功过相抵肯定是不能赐候的,赐予云中候已经是朝廷破格赏赐。”
李世民闻言,一时目瞪口呆,愣在原处。长孙无忌气呼呼的说道:“陛下,这道奏章臣是知道的,然而臣实在难以苟同。封大人应该是知道的,当时颉利三十万大军围困长安,那情况有多危险,说不定朝廷覆灭只在旦夕之间。没错,崔欢是没有杀了突厥多少人头,可要是论起功劳来,拯救社稷于既倒,仅仅封侯怎么配得上?”
封德彝不慌不忙的说道:“长孙大人,你也知晓这道奏章的功劳评定,是经过朝中众多大人认可的,并非独我一人所言。按朝廷的体例,崔欢的功劳就这千把个人头,封侯已经是破格的重赏了。”
长孙无忌正要争辩,李世民不耐烦的道:“好了,这事朕再斟酌斟酌,你们要是没事就都退下吧!”
殿内诸臣互相看了看,都告了退。
李世民拿着那道奏章闭目深思,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崔欢的名字上。他没想到还未曾引崔欢入朝,已经引起朝中士族大臣这么大的反弹,这是他始料不及的。另一方面,也说明朝中士族大臣对博陵崔氏这个大唐第一士家的忌惮,士族分裂也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于本心而论,李世民也不想看到这些士族左右朝政,势大不掉。
正想间,一道靓影走入殿中,她一身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缓缓走到李世民身旁,轻轻唤道:“陛下!”
李世民抬起头一看,赫然是长孙皇后。他展颜一笑道:“皇后,怎么来了?”
“陛下,你都待在承乾殿多少天了,臣妾再不来,你都忘了还有个家呢。”长孙皇后一边放下手中的食盒,一边说道。
“哈哈,皇后勿怪,这是朕的错。实在是国事繁忙,朕一时走不开啊。”李世民说道。
长孙皇后打开食盒,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捧出碗来递给李世民,她说道:“陛下,臣妾自然明白陛下国事繁忙,这不是怕陛下忙起来又不管不顾的,特意过来看看。顺带啊,给你送这碗银耳汤。”
李世民尝了一口,赞道:“恩,皇后这煲汤的手艺还是那般好喝。”
长孙皇后笑道:“好喝,陛下就多喝点。”
李世民三五口就喝完了银耳汤,拿起长孙皇后递过来的丝巾擦了擦嘴道:“皇后,你来得正好,朕这有件事还得找你商量商量。”
长孙皇后奇道:“陛下,妇人不干政,怎么还有事找臣妾商量。”
李世民把长孙皇后拉入怀中,指着岑文本的那道奏章道:“皇后,你看看这个。这博陵崔氏长房长孙崔欢,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他退突厥三十万大军,有大功于朝廷,但是朝中这帮士族文臣却不愿让他封赏太过。这不,刚才你哥哥还跟他们吵了一架,朕也正在头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