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陆万辙肯定的答复后。胡艾示意他和他一起边走边聊。
“七年前我的母亲病逝,我认为是父亲气死了母亲,对他恨之入骨,听福伯说我有次失去理智当众辱骂他,他暴跳如雷,用藤条将我打的昏厥了几次,在床上躺了半年才好。父亲等我伤好后有点愧疚,让我读儒学经典以后考取功名入仕,我将儒家经典都扔了,偏偏要读易经术数他眼中的旁门左道。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偏偏不干什么,我们搞得很僵,后来他认为我已无可救药,便将我幽禁在后院,给外人说我得了颠症。我在后院中呆了七年,只能和花草明月说话,已经没有了正常人应有的感情。”
大概是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胡艾说到这里,面色微微泛红,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照姐说我恨他们,其实我都不知道什么是恨。我的感情被冰封了,你所说的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我总是触及不到。我真的很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他的口气十分平静,毫无感情色彩,好像是在讲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陆万辙心里却已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瘦弱的儒雅少年,有这样的经历,他总认为自己的经历已是很悲惨了。
胡艾长舒了一口气“今天讲了这么多的话,好像轻松了不少。我钻研过术数,是不是这个缘故,和你就能特别谈得来。”
“给你说实话吧,我的这项法术是郭先生教我专门禳除贵府妖孽的,以后能不能用上,就不知道了,所以我不再是装神弄鬼的神棍,与你不是同道中人了,而是大有可为的良民。”最后一句,陆万辙几乎是大声喊出来的,好像要告诉天下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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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艾听他暗中讥讽自己是神棍,喊得有趣,也忍不住童心萌动大喊道“我也不是神棍”
喊完两人相视大笑。府内的仆人也被惊动,赶过来探视,看到两人时惊诧的表情,让两人又是捧腹不止,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溜之大吉。
“
佳肴入腹,美婢伺候,陆万辙从来没有这么良好的感觉了。从一个整天食不果腹的流浪儿,到今天的太守府上座上宾。几天之间,天壤之别。从宽大整洁的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鼻间还留着被褥被香捻熏过的淡淡清香。
看看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此时才至寅时,一切恍若在梦里,如若没有这次的奇遇,自己还是个混迹市井的小混混。巨大的落差,让陆万辙有些患得患失其起来。
拍拍自己的脑袋,苦笑道“这样的生活是是我想要的吗?”在得到内心否定后,长舒了一口气,肃然而坐,盘起腿来,按照应天诀上图形所示的行气之法开始运气调息,在上次阴差阳错的被婢女救回之后,陆万辙经脉中的阴阳之气渐渐趋于平衡,运气感觉无比的顺畅,气流喷涌而出的时候也能随时掌控,笃定后灵台一片清明,周围的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耗子在洞里的撕咬声,窗外树上蜘蛛的结网声,都丝毫不漏的展现在他的脑海里,那种感觉真的很是奇妙。
正徜徉在一种玄而又玄的奇妙感觉中,忽然他的内心开始了一种不详的痉挛,因为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在他耳边如此清晰的响起,尽管那些脚步声已经尽力在控制不发出声响,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们那种紧张屏息的样子,在一阵急促一阵停止的交互中,他感觉到了这些脚步声踩出的一股杀气。
猛然睁开眼,陆万辙心头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穿上鞋子,悄无声息的溜出了房间。
这种夜间翻墙的勾当,他早已轻车熟路,今天排上了用场,根本不担心被发现,但到了后花园,他忽然不知道该找谁去?太守胡孟康,可陆万辙根本不知道去哪找他。而且他感觉这些脚步声就是冲着太守去的,没找到胡孟康自己就先被发现。
兰芝,第一个想到的是兰芝,可兰芝住在哪呢?想了半天唯一能找的人就是胡艾,不知道他有办法没,毕竟是胡家的公子,可他那种状况,能不能帮上忙呢?
想那么多干嘛,只能先去找他。
陆万辙迅疾湮没在无边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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