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心下顿时便了然,知道恐怕王贲实实在在乃是嬴政心腹,恐怕此事就连王翦亦并不一定在这会儿便已经知晓,王贲却偏偏先行一步来报了嬴政。他心念疾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沉默了一阵,才点了点头,只将事情大概说了几句而已,说完这殿中便是一阵沉默。
嬴政盯着流云看了半晌,当年只是觉得这少年眼神阴狠又颇有一种戾气,与自己之前颇有几分类似,再加上这少年又识时务且有大用处,便一直用他到如今。流云性格如何,嬴政之前从未曾放在心上,毕竟在他计划之中,一早便已定下目标,欲在自己三十五岁之前便将这六国统一,届时流云若是人各有志,看在他这些年替自己出力办事的份儿上,嬴玫并非一个小器舍不得赐爵位给臣下之人,若在他大事办完,秦国已稳定下来之后,流云若是要走,他绝不勉强,但不是现在。
“此间事了,政自会送你二人姐弟相见,但绝不是此时!”嬴政看了流云一眼,见他脸色惨白,却是跪在地上一副倔强神色,便挥了挥手:“此次你救张良有功,政可许你一诺,若他日待秦国事了,你若有求,只要不是危及国运,便可允你一愿!”流云面色一震,显然是没料到嬴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心中甚至想过此次一旦提出此事会遭嬴政喝斥,没料到他最后竟然许了这样一诺出来。
在只要不危及秦国利益的前提下许他一诺言,岂非表明纵然他日就算自己做了什么事,只要不是触犯嬴政底线,他便会饶自己一命的意思?流云眼皮垂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恭敬冲嬴政拜了一礼,随即才飞身退了出去,殿中顿时又恢复了冷清。
张良自此在咸阳之中住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历史之中的必然性,魏辙对于张良是极为满意,不止是成日将张良带在身边,就连自己一生所学也毫不保留,而张良估计胸中也自憋着一口气在,几乎整日便留在了魏辙府中,张良的进步众人都看在眼内,知道他被嬴政重用,只是迟早时间而已。
而此时魏、楚二国占领了韩国之后,如今所剩四国之中,除去秦国之外,其余诸国已经紧密联系了起来。与之前魏辙等人猜想的一般,燕国位处北面,此时与匈奴与东胡之间情势立即变得暧昧了起来,据李牧自邯郸面传回来的消息,燕国之中如今众人紧密备战,只是这事却透着诡异之处,燕国整兵却并不修边防燕长城,反倒是匈奴与楼烦等部落频频攻击云中与燕门二郡,每每一旦偷袭得手,便开始往后撤退,从不正面与李牧交战,如此情景,倒像是在吸引秦国注意力一般,李牧将消息传回咸阳之时,嬴政便把将此事与众人说了一遍。
魏辙沉吟半晌,此时若是说他还不知嬴政心中想法,就是打死众人也不相信。
“大王,如今燕国虽说图谋不诡,但以臣看来,若伐燕却不如先取韩再得魏国,最后再对燕国徐徐如蚕食之!”燕国远在北面,而当今形势之中,魏国却是在紧离韩国新郑,嬴政如今要拿下新郑不是难事,秦国如今已占半面江山,最北面乃是燕国,而中魏、楚如今占得韩国,齐国一向与秦国交好,虽说近几年两国关系已大不如前,但至少目前尚还算安份,若是当年楚国春申君未死,李园并未发动叛乱而使得楚国一分为三,恐怕今日嬴政便会忌惮上几分,只是如今楚国已不成气候,三方各自当政,虽说昌平君叛秦而归楚,但事实上来说,昌平君在秦国时并未有多大实权,就算回了楚国成功上位,亦要花费大量心力才能坐得稳楚国位置,如此一来,楚国内乱恐怕不是一两年的时间便可以消弭的。
嬴政也知道魏辙这个建议是好的,若是先吞魏、楚再取齐、燕二地,秦国得天下之大业便会平稳许多,可如此一来,消耗的时间便也不在少数。嬴政当下也并未表态,只说容自己多想一阵,便使众人离宫,独留了禹缭等人下来,张良因追随在魏辙身边,因此也有了留下来的资格,刚刚魏辙一句先攻魏、楚二国再伐燕的话使他此时心中震动,纵然他极力镇定神情,但张良如今还年少,眼中便也表露了几分出来,这会儿虽然跪坐于一旁一言不发,只是双目之中却闪过若有所思之色。
内殿之中,嬴政将早前时李牧送来的布帛取了出来,一边摊于桌案之上,冲禹缭道:“君候多日前传来消息,虽已是快马加鞭,但此时恐怕邯郸城中早已处于战事之中,戎狄不平,恐魏、楚等国有动作发生,诸位对此,不知有何看法?”侍人恭敬的接过嬴政递到桌边的帛布双手呈于禹缭手上,那布帛之上将邯郸如今的情景说了一遍,如今戎狄各部之间对云中与雁门二郡骚扰得极其频繁,嬴政从其中推断,燕与魏、楚等国恐怕早已与戎狄有约,以戎狄人吸引秦国注意力,其余诸国再另行它策。
只是此时各郡之间虽然已经有驿道相通,不过这次传送信息时间已是过了十日之后,这个速度若是在以前,自然是不可想像的快速,但若一遇到真正的情况,若是运送消息一来一回,便要耗去不少的时间,嬴政眉头紧皱,说出自己从很早之前心中便生出的一个打算:“政看传递信息间,马匹再快但亦比不过雁雀,若是能用鸿雁或鸠鸽代替马匹传消息,如此一来若是一旦有战事发生,秦国早日得知消息,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此时还没有谁提出过用鸠鸽或是雁雀来做这传递信息的事儿,众人一听嬴政说完,便都愣了一下,魏辙忙道:“大王此意极好,只是雁雀与鸠鸽等终归牲畜,恐野性难驯,若是用于传递消息,恐有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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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的鸿雁亦是现代时类似于信鸽的一种,只是并无人训练过,是真正的野鸟,魏辙这样一说,嬴政便伸手在桌上敲了敲:“此事容后再试过,只是禹公此时先令人寻精通训雁雀者,成与不成,便都要试过才得知!”嬴政心中其实是很肯定以鸽子送信来代替人为送信,若是当真训练出信鸽,不止传递消息来说对秦国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如此一来还可节约不少传递讯息的人手与马匹等物,虽说此时提出的是与众人商议,但实则嬴政心中早已经下了决定,甚至对此事是极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