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福摩基斯是个保养很好的,四十岁左右的胖大男子,虽然稍微带着些埃及风情的小装饰,但从上到下还是白皮鬼佬的模样,脸色非常红润,一看就是塞浦路斯当地上等葡萄酒滋养出来的,这个大爱神庙内部装修也够豪华的,并且显然笛福摩基斯事先得闻战事开启后,找了不少工匠,在黄金、宝石壁饰上全部涂抹上了泥灰,来掩人耳目,但李必达不是傻子,他站在纯上埃及的华美斑岩石地板上,很有礼貌地向大祭司行礼,声称此次出兵贵国,实在是奉了共和国的将令,不得已之处还希望能得到神的代理人的原谅。
“就我个人而言,是根本不希望与友好淳朴的贵方交战的,更无意破坏这处名满天下的华美奇观,这点希望您能明白。”李必达垂着手,其希腊语语气之彬彬有礼,实在不像任何傲慢粗蛮的罗马将军,这点足让笛福摩基斯稍稍安心。
但随后他的心又提起来,因为这将军又抬头望去了那被胡乱抹上泥灰的巨型女神像,貌似吞了口吐沫,而后一脸无辜的表情,指着询问道,“我听说这个爱神像上面的珠宝,足足价值六百到八百塔伦特,是不是?”
大祭司嗫喏着说大概是这样,而后李必达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炸毛了,这位归化人将军幽幽叹口气,说“打仗也不容易啊,现在有八千人在我的面前吃饭,陷于困难的我,才希望通过献祭爱神,来获得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后整个神庙殿堂就彻底安静下来,只能微微听到外面兵士的闲谈声和风儿的喧嚣声。
良久,笛福摩基斯哀求了句,“我知道将军您的难处,但请不要如此。”
李必达为难地摸了摸神像的大理石底座,也低声说道,“其实我昨日就想向您解释,那两发石弹根本不是误射,而是有些部下有意为之,我听说军中有相当部分的百夫长和兵士毫无对神祇的顶礼膜拜之心,整日盘算着洗劫这个神圣的地方。”然后他静静地坐在大祭司前,微笑着继续说到,“很难办啊,我收下那帮人,说句足以让人羞惭的,都是群海盗、马匪、水手、**,我能把他们带到岛上就是奇迹了。一旦不遂他们的意,连我都有性命上的危险,不知道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我愿意拿出一千塔伦特的真金白银,但是圣地的建筑、草木不希望被破坏。”笛福摩基斯开出了条件。
“一千,一千塔伦特!”李必达先是失神喊出来,然后好像意识到刚才太过于失态了,于是对笛福摩基斯说,“可是这儿真的能拿出这么多钱财?”还没等对方回答,李必达又摆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喊到应该的应该的——因为我得到投诚的军官,当然也是您兄长曾经的部下,说整个国库七千塔伦特,被您兄长藏在了这所圣地,而他则甘愿牺牲,去了新帕福斯城来吸引我方的注意。
你们这兄弟俩得是有多无聊啊,李必达再度逼近了笛福摩基斯,轻轻地,但是明显带着威胁的语气,“所以我更希望把剩余的六千塔伦特也得到手,况且这本来就不是你们的财产,我要物归原主。”
“别痴心妄想了,一千已是极限价格,别以为你们带着剑来就能无法无天,如果你胆敢侵犯这所圣地,全世界也不会放过你的,哪怕是罗马共和国。”
“那又如何,难道这儿的地位尊荣,还比得上昔日苏拉兵临城下的雅典吗?我只对我的兵士负责,不对共和国负责,再说就算我被惩戒了,但是撑死也只是没收财产被流放而已,没收财产?那就是个笑话,我会把六千八百个塔伦特送给吹笛者,而后带着二百个塔伦特回罗马随意让他们没收,只需要玩个小小的花招就行。而您,将在这儿被无情地刎首,您兄长也不会活下去,你们的王族会全部——”说到这儿,李必达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再重申遍,我们不是正规军人,我们只是帮唯利是图,杀人不眨眼的匪徒雇佣军,对外的名号是‘塞浦路斯扒衣党’,没有任何王法能管到我们!也许这样,攻城战里一发抛射失误的火弹,落入大爱神庙里,导致整个圣地被焚毁,这好像是很正常很能说的过去的理由。”
笛福摩基斯有些发抖,而后他慢慢走到处边几,拿起杯葡萄酒喝了两口,定了定神,“说说你的条件。”
“很简单,把七千塔伦特全部,一个子儿不剩地交出来,别保留账簿副本,别耍花招,另外让我带着所有的部下公开对大爱神庙进行献祭,因为这儿是我的上级尤利乌斯.凯撒的氏神诞生地。”李必达扶着廊柱,很清晰地说道,“我会在这儿为他和尤利乌斯家族祈福,这座神庙而后名义上归属共和国所有,而我要被赐予‘神之友’的称号。作为回报,我绝不侵犯圣地一砖一瓦,全力保障您大祭司的位子,但您在新城的兄长我有些爱莫能助了。”
“这个条件太苛刻了,太苛刻了。”笛福摩基斯努力安抚住惨淡的心情,不住地哀求道。
“行了,要知道吹笛者可是巴不得你兄弟俩全部玩完,这条件很宽大,而且没有多少时间考虑了,我在这里恭候您的回音。”说完,李必达对着大祭司再度行礼,而后绕着殿堂转悠起来,哒哒的脚步声就像须臾不停的时钟般,慢慢地考验着大祭司,最后他还是叉着腰,单手扶在边几处,对李必达招了招手,表示首肯了罗马将军的看法。
第二天,八千名兵士除了留下一个步兵大队看守围城营地外,其余全部举着各队的队标和旗帜,森然有序地站在大爱神庙前,他们都凝结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总司令官自内殿里走出,大约半个白日刻后,复辟军司令官李必达,披着尤莉亚之前赠送他的家传托加长袍,很有气度地步出。
“爱神庙的光复者,将共和国祖先自异族手里救出的解放者!”海布里达和塔古斯第一个将手平伸,带头喊到,而后兵士们都依次呼喊起这个名字来,到处都是队标在挥舞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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