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马尔克卢斯叛逃的消息后,小加图哑然无语,随即他一个人反锁自己在房间里很久,据说观看了很长时间的祖训,接着又走出来,吃完了他一天内唯一的餐饭,他是个说到就绝对做到的人,而后对贴身奴感慨道:“总有人在无限光明来临前的瞬间,坚持不了决心,而堕入无边的黑暗深渊,马尔克卢斯就是典型,我真是看错他。”
但是随即他开始边吃边认真思考,马尔克卢斯的离去,必然会将城中虚实与布防要点出卖给李必达,而后他找来杜米久斯与特里阿里,很诚恳地询问这种事应该如何去弥补。结果对方两位相觑下,其中特里阿里还怀着不怀好意的恶笑,带着嘲讽的语气对加图说:“我亲爱的阁下,难道您还以为事到如今,我方缺乏补给的事情,对于李必达还是个‘秘密’不成?而且马塞利亚的城防就是这样,它没有什么不完善和残缺的地方,前提是兵士能吃饱肚子,就能守卫好它。另外,庞培的舰队来援也是既定事实,作战不是在罗马政坛演说,政客们可以随时否决以前的说法,作战就是在部署得当后,再向神灵祈祷,努力取得胜利!”
这席话说得小加图也是哑口无言,接着杜米久斯就建议说,先前我们在西西里征募的船只已经完全修补完毕,我认为庞培舰队一旦到来,就完全可以在陶罗亚斯岛屿要塞,去与他们会合,再与李必达舰队一战。
果然在五月天气里,近西班牙的舰队冲破海面上自然险阻,在阿弗拉尼乌斯的副将纳西狄乌斯的带领下,共十六艘轻重舰船,自西方而来,在陶罗亚斯岛上下锚停泊。几艘由勇敢的艾丹吉斯指挥下的斥候小船,在详细抵进侦察后,将这个消息尽快传送给了李必达。
李必达决心亲自再度与马塞利亚城及庞培援军,展开一次海上的决战。
而这种想法,也恰好是杜米久斯所拥有的,“这次战斗已是避无可避,我已经抱定了成仁的想法。”这是杜米久斯对属下的克里恩和武装奴隶所说的,在得知纳西狄乌斯来到城外海面的消息后,他立即组织好人手,将先前严重受损,而现在已修复完好的旗舰驶出海港,自己穿着最华美的衣甲,醒目地站在高耸的舰桥之上,在他身后是四五十艘各色战舰,上面全是马塞利亚船员,和阿尔比西蛮族。
而马塞利亚海港两侧的高地与神庙处,站满了前来送别的青年,他们高举双手,大声鼓励着出战的所有勇士们,而妇人、老者与儿童,则尽数匍伏在大力神庙的台阶下,乞求神灵庇佑他们战胜,乞求随后庞培将军的援兵会源源不断,如同大海的潮水般。
杜米久斯回首望见,送别的人群里,他的义弟小加图也在其间,瘦削矮小地就像一个丑陋而坚强的海岩般,对着他不断地扬起手臂,杜米久斯明白这是罗马角斗士的姿势,表示战斗到死的意思,“最早的角斗比赛,就是在死者的坟墓前举办的,看来马上的海战也是一样,抱着必死的信心去吧,这样反倒会有一线生机。”
陶罗亚斯岛上,没有遭到任何拦截就登上岸的杜米久斯,和纳西狄乌斯间召开了简短会议,决心即刻就出海与对面西摩斯岛的李必达舰队决战,“如果敌方阻挡不住,那就请求从西班牙调拨更多的援兵与给养来。”作战方案规定,杜米久斯负责右翼,而纳西狄乌斯负责左翼突击。
但是纳西狄乌斯显然没有杜米久斯那样坚定的必死决心,他谈了不少次其船只缺乏撞角的困难,然而他的神态,却被充满战斗狂热的杜米久斯给忽略了。当两天后,一个风平浪静,没有风雨的大好晴天里,杜米久斯的联合舰队自陶罗亚斯出航,当然李必达也选择了这个日子,在补充了军需品和弹药粮秣后,他就站在修复一新的灯塔兼指挥室里,对全体属下说了这样一句话:
“当他们兵强马壮时,我们尚且击败了他们,现在败军之师,何谈在我军面前逞凶?”
接着李必达属下的舰队全速起锚应战,这次又有大批利古里亚与萨丁尼亚的新船参战,其中包括十一艘有双层甲板的大战舰,但由于木材尚未风干就急忙投入作战,速度不占优势,故而李必达在灯塔上与将佐们判断观测了情势后,将他们统统安置在左翼,来对付杜米久斯——因为敌方右翼船队,明显超越了慢吞吞的左翼,“看来左翼庞培的援军缺乏斗志,待到他们两翼脱离开来后,我的右翼精锐再急速进击!”
双方的舰队互相逼近,而这会儿马塞利亚的市民几乎都攀上靠海的城头,亲自观看着这场攸关所有人前途的海战,若是赢了他们就复苏回天,若是输了他们就万劫不复。
而杜米久斯的船队里,所有的桨手与弓箭手、标枪手,都表情坚毅,甚至可以说是木讷——若是在这场战斗里而死,那充其量就是比城中的友伴先走一步而已,特别是阿尔比西人,他们的妇孺祖辈早已死在李必达奸贼手里,早已是生无可念。
挡在杜米久斯锋线前的,是利古里亚与萨丁尼亚新成军的舰队,由艾丹吉斯统帅负责,他在李必达的授意下,命令全军排成个古怪的队形,即“T”字形,所有的重型大舰,横着侧舷排成一列,桨手们统统静止休息,而上面的战斗人员则川流不息,呐喊声此起彼伏,待到杜米久斯船队进入射程后,火箭、抛石和标枪,在侧舷方向保持了最广面的火力输出,打得如泼雨般,染红了整个海面,不少杜米久斯的轻型船只,还未返过神来救被击毁击沉,但其余的船只还是大无畏地带着火焰,继续朝前猛突。
接着“T”字头的大舰,纷纷朝两侧分离,而后的轻型突袭舰冲出,一字纵队劈入对方的阵型当中,纷纷朝两边射出铁钩,但这次杜米久斯显然吸收教训,在船舱上加上了金属盖板——弩砲射来的铁钩,大部分滑落,整个场面转入了彻底混战当中,阿尔比西人有时候相距几十个罗马尺,就奋不顾身地半空跃出,跳上甲板上挥舞武器,直到对李必达的船员围住,用梭镖与短剑扎成刺猬,再翻落海水里,荡起鲜红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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