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妇孺,一群凡人,你们都在哭闹些什么,为什么要舍弃死前最后的尊严,将可鄙可耻的一面展现给敌人,他们根本不是罗马人,不过是从世界各个肮脏蛮荒角落里拼凑起来的,凯撒的爪牙走狗。所以,马塞利亚的市民们,鼓起勇气来,选择一个可观的死法,别再蜷缩起来了,拿起武器和即将冲进来的敌人搏战吧!”当他的下属兵士到处抱着劫掠好的陶瓮与门板到处走动时,小加图扬着臂膀,踩着满地的死尸,对着那些坐在地上发出绝望呼号的幸存市民,还在演讲着。
但是那些幸存者站起来,大声咒骂起小加图来,称他是毁灭城市的元凶,是不折不扣的恶魔,小加图也愤怒了,但是他还是克制住,而是亮出各种哲学观点和言论,要和这些人辩论,但对方根本不搭理他,很快又四散奔去,但是可以想象,假如小加图身边没有兵士的话,这些人是会冲上去将他撕成碎片的!
其中有位叫梅里苏斯的中产商人,妻儿与许多徒弟都死于先前的混战当中,对加图充满了愤恨,他可不是罗马城里的公民,对这个人物与其背后的家族名声没有半点敬畏的情绪,他决意复仇,便带着其余的人手,穿街走巷,居然找到了躲避在某个废弃塔楼里的特里阿里,这会儿这位身边又聚拢了极多的街头流氓,甚至不少希望破灭的无助市民,也跑来依靠他,不得不承认,在煽动人心这方面,特里阿里和死去的克劳狄,颇有些不相伯仲的意思。
当梅里苏斯找到特里阿里时,对方正在高声发布演说:“我们上次和平体面的投降,是被小加图那个混蛋一手破坏掉的,难道你们还相信这位是城邦的福星?就连我这个来自罗马的流放犯,都忍受不了内心对小加图的愤恨和不满,他只是个自私偏狭的家伙,要用整个城市的丧生,履行他那虚无缥缈的理念。现在他已经暴露出本来面目,那就是带着煽动起来的兵士,抢劫占据你们的神庙,无端杀害市民。我在这儿呼吁,在彻底的黑暗与杀戮席卷这儿前,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就是杀死小加图!”梅里苏斯乘机红着眼睛,大喊起来。
“杀小加图啊!”其余愤恨的市民也都举起手里的武器喊叫道,梅里苏斯乘机也跃上高台,说到他所掌握的商会里,仓库里还余下些许粮食,可以喂饱在场所有人,但是前提是你们要自动成军,前去攻击不朽神庙,将小加图的头颅给砍下。
许多人脸上还是显现出犹豫害怕的神气,因为毕竟小加图身边的可都是职业兵士,但这会儿又轮到特里阿里拍胸脯了,他说那些兵士与军官自己也熟稔,我们可以使用计策,但绝不能再继续犹豫不决下去了。
当所有人齐心协力后,他们即刻行动起来,先是从无人的船坞、塔楼里取出许多的缆绳、亚麻布和引火器具,接着在梅里苏斯的带领下,绕着巷子,来到了不朽神庙旁邻近的座空房子里隐藏起来。接着,梅里苏斯又装扮成城邦贵人的模样,亲自带着随从,来到神庙前,要求面见小加图。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疯狂”了一整日的小加图,正在厅堂的火前合衣小睡,接着继续还追随在他身边的门客穆纳久斯,还有位来自西班牙的年轻人史塔特留斯,除此外还有个来自希腊的修辞学家阿波罗耐德,这群人在祭坛取暖时,小加图醒来,便席地就餐,自从内战爆发后这成为了他的习惯,是种服丧期的表示,来哀悼所有在内战里牺牲的罗马公民。
接着众人无聊下,开始讨论起哲学问题来,又是场别开生面的辩论,而且小加图在这场辩论里异常顽固,他不断地重复着斯多葛学派的理论,“什么是自由人?正人君子才是。而什么又是奴隶?没有思想,屈从于口腹之欲的都是奴隶。之间其实并未有血统与律法身份的差异,只是存在于人心当中。”
但阿波罗耐德依旧不同意他的观点,以至于小加图的辩论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最后直接大喊起来,“是的,如果现在我愿意走出城去,告诉李必达我要见凯撒,他是根本不会为难我的,而后我若是见到凯撒,只要说两句服软的话语,亲吻下他的手背表示屈从,我的身份、官阶和财产都不会有丝毫的减少,但我为什么不如此做?因为那样的话,我就从前者变为后者,从此只能沦为披着长袍的奴隶。”说完,他笔直地往后仰躺着,用袍子遮住自己的脸,这会儿所有的人都沉寂不语,他们明白:小加图想到了死亡。
接着,穆纳久斯受庇主的委托,当众宣布了小加图的遗嘱,并且代表他宣布:你们都是我的朋友,都应该好好活下去,我已经将手头上的资产全部分给你们,李必达想来也不会赶尽杀绝,到时候你们就离开这座城市,“吾友们,好好珍重自己,各奔天涯,直到永远。”接下来,他又开始思念起流落各处的战友,他说有的人正在海上无助漂泊,有的人正在沙漠里艰苦跋涉,有的人还在罗马城内坚持战斗,“我的儿子,倒是有一位,但他的烈气反倒远远不如我的女儿们,若是我死后,他不请愿为父亲复仇的话,那就让这孩子过安逸的生活吧!”
说完这些,当人们还不及伤感时,神庙下兵士开始骚动不安起来,一个领头的叫索契斯的百夫长,上来对加图说,有个马塞利亚的贵人要面见他。
站在台阶下的,恰好是梅里苏斯,昏暗的光线下,小加图并没有细问他的身份,因为梅里苏斯直接说道:“马塞利亚残余的长老再度集合决定,还是请您本人出城,与围城的司令官相谈。”
但小加图依旧激烈反对,他用希腊语对梅里苏斯说,“若这是贵邦再度的决议,我只能感到遗憾,上次是我欺骗了贵邦,因为我的心中信念十分明晰,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一位暴虐的僭主屈膝,凯撒根本不是合法的执政官,我又何必要求在他那伪造的权力下,乞求活命?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与长老会解释清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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