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里我混迹多年,不敢说吃透,但至少混了个明白,卑劣的见过,伟大却连听都没听说过,军哥这点路数还真唬不住我,冷笑一声就要上车。
大兵却怂了,被说的有点脸绿,低声跟我嘀咕道:“小九,咱哥俩这回该不是真碰上阴坑了吧?”
看他那意思,其实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
阴坑这东西其实就是行话里对不干净的墓的说法,都是些怪力乱神之道。
大兵这人胆气颇豪,和人动刀子拼命一点不怂,就是怕这个。
那坑不简单,我知道。
否则,秦教授那么丰富的经验,不至于在了跟头。
但要说是阴坑,我不信。
我有些不耐烦,一只手提起了大兵的袖子,手上已经发了力,不动声色的拽了他一把,又压低声音说道:“混了这么些年,你什么时候遇见阴坑了?老子特么的从棺材里把死人骨头拽出来摔个稀巴烂也没见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我说,就是这军哥忌惮了我们,所以才说这些,这是好事,他越忌惮,越不敢轻举妄动!”
大兵知道深浅,和我僵持跟搞内讧没什么区别,等车上的人瞧出门道了,那我们就危险了,苦笑一声,拉开车门硬着头皮和我上了车。
面包子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浊气,有点死气沉沉的感觉,空气混浊,令人不适。
小二窝在后座上,咧嘴冲着我笑,满嘴烂黄牙,眼珠子有些木讷,眼白都已经变成了淡黄色,让我想到了以前读书时候念过的鲁迅先生的文章,他笔下愚昧无知的国人大约就是这副模样了。
坑下的太多,迟早变成这样。
常年孤身一人在阴暗浑浊的墓室里跟死人抢饭吃,时间久了,好人也得变了样。
这种人我见多了,不去理会他,和大兵在旁边坐了下来,扭头往后座看了一眼,工具全都是他们准备的,很齐活,铲子绳索自不必多说了,还有雷管炸药。
我有些头疼了,下坑这种事儿别人是巴不得越悄无声息越好,直接用炸药去炸墓顶的,少!
用这个的,基本上都是些亡命狂徒。
我觉得自己有点低估了这哥仨了。
……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军哥倒是再没有喋喋不休的说些个没营养的话,大概他也明白了,我既然敢干这一票大的,压根儿就是豁出去的心思,嘴皮子上说几句根本没什么用,点了车就出发了。
老家这边四面被管涔山包围,是典型的山区县城,但历史遗迹却不少,挨着长城古关,历史上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南下的重要关隘,到了元明清时期才渐渐没落。以前这里有不少戍边的贵族,留下了许多古墓,甚至是古城、军寨,而且年代久远,出的东西大都比较值钱。
这些地宫古墓许多都在深山里,荒无人烟,犹如一座座埋在深山里的金矿一样,闪闪发光,刺激的四周穷的活不下去的老农民一个个眼红气粗,纷纷洗手做了盗墓贼,以至于盗墓之风猖獗,且因为是古墓位置的原因,极难抓捕。
我盯上的坑,也在深山里,距离我种地的地方大概有七八十里地,路很难走,驱车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截公路可以走,可到了后来,有六十多里地全都是起伏不平的黄土山路,偶尔可见还在住着窑洞的贫穷村落。
军哥这破面包子抓地能力也实在不咋地,在山路上摇摇晃晃,就跟随时要翻车一样。
军哥倒是淡定,嘴上叼着一根儿烟,来回抡方向盘,一辆破面包子愣是被他开出了越野SUV的感觉,以至于最后抵达时间大大提前,大约在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我们终于在一条山沟里停下了。
到了这里,再往前,车子就进不去了,但距离坑不是很远了,只有几百米的样子。
军哥跳下了车,胡子和小二紧随其后。
他们开始从车里取家伙。
明面上的我都瞧见了,但暗地里的,军哥都藏着呢。
撇开那些铲子炸药之流不说,他搬东西的时候上衣偶尔会掀起一截,里面是秋衣,下面鼓鼓囊囊,明显揣着枪。
我叹了口气,不过朝着西面看了一眼后,我心再一次定了下来。
西面的那座山,就是我盯上的那坑的所在之处了。
那个坑,必是大墓!
为什么这么说?
古人下葬,是要依着风水下葬的,那么我们这些后人刨坑,自然也要摸着风水刨。
我刨坟倒斗七八年,其余高深的学问没学到,但风水相地倒是入了点门道,只需一眼,便能瞧出眼下这座山的不凡。
此山,老家的山民叫做牛耳山,名字不知起源于何时,但大气磅礴。
执群山牛耳也!
它也当得起这个名字,管涔山起于吕梁,自古即为“王气所聚”之地,牛耳山坐于管涔山中段,为此处主峰,雄峙四方,层峦叠嶂,东西两面呈龙虎之势左右环抱,南面有许多小山陵遥遥相对,环山之内川原开阔,西北又有山水会和曲折向西南流去,绝对是山环水抱藏风聚气的地势。
正所谓,宇宙有大关合,运气为主;山川有真性情,气势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