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有些事情,宓妃终于到了要和我摊牌的时候了。
毕竟现在我完全叛出黎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禁区,不必再对我保守秘密了。
我没有急不可耐的去询问,经历了失去,现在追寻答案的心情已经平复很多。
我们并肩离开了昆仑山,却没有直接回到禁区,反而去了南疆沿海地区,又在那里搭乘船只抵达太平洋的一座小岛上。
这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位于公海之上。
许多富人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建立自己的私人领地,我以前还在行里混的时候,许多黑白通吃的大佬都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弄一些赌场。
不过,这个地方却不像那样的私人领土一样,极尽奢华之能事,相对而言要“朴实”太多了,岛上丛林幽静,未见人烟。
宓妃带着我穿过丛林,直抵小岛中心,最后在一片密林中驻足。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宓妃指着前方笑道:“你自己去吧,有人已经在那里等你了,想必你对于这一次见面已经等待了太久。”
我默默点头,独自一人穿过丛林。
外面,豁然开朗。
一座小屋矗立在一片空地里,小屋四周有许多四四方方的土块,这东西我太熟悉了,许多考古挖掘者在挖掘出有价值的东西时,为了避免暴力挖掘破坏文物,都会将四周土也一并挖掘出来,然后慢慢清理,最大限度的保护文物的完整性。
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正在这些土块前忙碌着,他很认真,整个人几乎都沉浸在了那些充满岁月痕迹的东西上。
见到他,我原本古井无波的内心里终于有了波动,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着。
秦教授!!
我万万没有想到,宓妃说的人居然是秦教授。
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东西。
这时,正在工作的秦教授似有所察觉,忽然回过了头,国字脸,上面沾染了不少灰尘,带着黑框眼镜、白手套,相对而言,他要平静很多,只是轻轻的笑着:“小九,你来了。”
“我来了。”
我轻叹,心绪很复杂。
我怀揣着报恩的心去寻找他,却走进了他编制好的一张大网里,一步步推着我走到今天,再回首,已经不认识昨日的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是感谢他,还是应该憎恨他。
“树欲静而风不止,你的心情我理解。”
秦教授见我久久没有反应,终是摇头苦笑一声,随即他脱下白手套冲着我招了招手:“跟我来吧,小九。”
我犹豫片刻,终于迈开步子,走到近前后,细细打量着他。
数年不见,他苍老了太多,仿佛一下子到了垂暮之年,鬓角几乎一片银白。
“不错,你比以前成熟了,也更加强大了,现在才是真正的强大,不是你的拳头有多硬,而是你的心和意志有多坚韧,能承担多大的担子!”
秦教授端详着我,似乎很满意,想了半天,总算想出了一个他认为比较合适的形容词:“大丈夫!”
我百感交集,一直以来都很想见他,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他,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我脑海里想到的居然是守着那间老屋的那个可怜女人,迟疑片刻,轻声说道:“我看过师母,她很痛苦,整天以泪洗面,憔悴了很多,你一走,她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秦教授一怔,大概没想到我见面会说这个,迟疑片刻,终是叹息道:“男人要做点事很难,又想做事,又得顾及到家,天底下没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总要有取舍。”
“所以,你舍掉了那个跟着你过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我道:“值吗?”
“值吗……”
秦教授重复着这两个字,出神了许久,笑道:“说不上值不值吧,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如果人人都瞻前顾后,只惦记着自己,那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这个社会需要英雄。”
我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的便是眼前这样的情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