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们都见了礼之后,盛康迫不急待的问道:“父亲,您怎么把辫子割了,还把头发剪了?孩子们都是怎么回事?咱们家门口哪来那么多车马?宣怀呢?怎么没见着宣怀?”
张氏接着话头,反过来问道:“康儿,你在湖北可曾听说过中国民主同盟军?”
盛康沉吟道:“最近几个月来,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听说是发匪内讧闹分裂,从中分出一部袭取了苏松太常,自立名号,因该军人人剃短发,所以被称为短匪或短毛,儿还听说短毛残暴更甚于发匪,发匪好歹还给人留一口饭吃,短匪所经之处,那是赤地千地,了无人烟!
想我盛家便在武进,儿听说了短匪的消息之后,心忧如焚,刚好又接到了父亲的书信,于是向抚台大人告了假,匆匆赶回,唉,亏得老天爷保偌啊,家中并未遭了不测....”
正说着,盛康突然望向了他的父亲与与诸多侄子,目中满是惊疑不定之色,短毛,短匪?自己家里不就是一窝子短毛吗?
张氏脸面憋的通红,古怪的看了眼王枫,忍着笑道:“康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你口中的短毛,中国民主同盟军总司令王枫。”
王枫站起来笑呵呵的拱了拱手:“盛大人,幸会,幸会!”
盛康面色剧变,一瞬间,心头豁然开朗,张口结舌道:“你....你就是那短毛头子?难怪父亲与侄儿都剪了头发,原来是你逼的,也难怪我盛家得以保存,你年纪青青做什么不好,为何要谋反?你既然与洪杨之流分道扬镳,想必已识破了发匪的真面目,却为何肆虐苏南?你究竟拿了什么来威胁我盛家?
本官奉劝你一句,及早收手,回头是岸,本官尚可代为向朝庭开脱一二,或能赦你谋逆之罪,否则,凌迟碎尸是小,身败名裂,留下千古骂名是大!”
盛康一副义正严辞的模样,浑身忠义缭绕,众人均是面面相觎,又好气,又好笑,原本是打算劝说盛康替民盟军办事的,可谁能料到,盛康先是劈头盖脸一通大义压来。
傅善祥小声嘀咕道:“我们民盟军被清庭歪曲的不成个样子,看来等不及三个月了,要以最快的速度把《新华日报》办出来。
盛宣梅也忍不住道:“爹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司令没有逼我们,祖父和兄弟们全都是自愿剪的头发,这身衣服也是自愿穿的,而且....而且,祖母、婶婶姨娘,包括宣梅和妹妹们也把裹脚布解了呢,王司令刚刚说过的,今年春夏之交帮宣梅治脚,可以恢复成没裹之前的样子。”
“什么?你连裹脚布都解了?天哪,这个家成了什么样子?”柳氏立时惊呼出声,盛康更是暴跳如雷:“你简直是大逆不道,这是与贼与伍,咱们盛家上百年的清名全毁了啊!”
“闭嘴!”盛隆忍无可忍,怒道:“谁是大逆不道?我告诉你,你的儿子盛怀宣现在是民盟军高层,你的老子我也将为民盟军服务,你的侄子侄女过两天也将去苏州进民盟军的学校,在你眼里,难道我们这一家子都成了反贼?”
“父亲,我....我,唉!”盛康急的满脸通红,可是指责盛隆,即使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敢说。
“哼!”盛隆冷哼一声,又道:“你身为汉人,却为满人卖命,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你对得起祖先,对得起身上的血脉吗?我也不瞒你,我叫你回来,正是让你为王司令效命,王司令是我们汉人的希望,我们盛家全家都拥护王司令!”
“这....这!”盛康感觉自己的头脑不好使了,父亲的转变之大令他以接受,这还是那个教导自己要忠君爱国的父亲吗?
“行了,你这老家伙也是口齿不留德,康儿刚回来,不清楚情况很正常,你发什么脾气....”张氏拉着盛康,把苏松太常这一年不到的巨变详细道出,盛宣梅等孩子们则是唧唧喳喳的补充,把集体婚礼、王枫赴冒险入南京救出了近千名王娘,总之,凡是能想到的,全部都给说了出来。。
末了,张氏又补充道:“王司令正是担心你的安全,才让你父亲写信叫你回家,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漫骂,还亏得王司令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你还不去道歉?”
说实话,盛康十年寒窗苦读,一朝被点为进士,骨子总是有些高傲的,尽管王枫把苏松太常治理的井井有条,并非传言中的残暴不仁,可是他的年龄搁在那儿,能有多少墨水?
更重要的是,名不正言不顺,谋反终究是谋反,盛康有些不大情愿与之为伍,可这时,不得不拉下脸,拱了拱手:“盛某言语过激,如有得罪之处,还请王司令见谅。”
王枫随意挥了挥手:“盛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人一下子换了环境难免会不适应,这很正常,我建议你过完年走走看看,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有重任委托先生。”
“什么想不想通?”盛隆接过来道:“王司令正是用人之时,你想的通也好,想不通也罢,都先给老子干着,尽心尽力效命,慢慢地你会想通的,你不许拿架子,现在就向王司令讨个差使,咱们盛家就全是民盟军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