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杭阿连忙让翻译转述,顿时,惠什与兰伯特也是双双眼珠子一亮,人体排雷,怎么没想到呢?只要能取得胜利,中国人,甚至是带来的印度人全体死绝了都不在乎。
这一次本土虽然没有发兵,但在整支混合舰队中,仍有将近四千人的来自于东印度公司的英国士兵,这才是他们的精锐力量,其他人都可以舍弃。
“去,给那个海盗头子传令!”兰伯特立刻挥了挥手,翻译奔上船舷,大声的转达了命令。
霎时间,海盗群中炸开了锅,没有人是傻子,谁都明白以这种方式扫雷铁定是送死,海盗们过着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日子是不假,却不代表愿意去死!
张飞虎大声抗议:“诸位大人,凭什么让我们去白白送死?这不公平!”
吴文榕冷声道:“张飞虎,十三行把你们雇来不就是扫雷吗?如今短毛的水雷还在江里躺着,你们不去谁去?快点,莫要耽误,若是延误了军机,军法处置!”
张飞虎满脸悲愤,不服气道:“我们黑旗帮并非朝庭官兵,没必要尊朝庭号令,不错,我们是收了钱,但明知是死,要钱还有何用?大不了我们把银子退给十三行便是,前面死去的兄弟就算白死了!”
吉尔杭阿伸手一指:“张飞虎,莫非你要反悔?”
张飞虎猛一咬牙,拱了拱手:“我们退出,请各位大人留条道,他日我黑旗帮定有回报!”
“哈哈哈哈~~”吉尔杭阿、吴文榕与吴健彰均是放声狂笑,这张飞虎也不拎拎自己的斤两,朝庭想剿他,早把他剿了,之所以留着黑旗帮肆虐华南沿海,是由于剿了黑旗帮,将来还会有灰旗帮、白旗帮出头顶替,海盗是永远也剿不完的,不如留着黑旗帮,稍作控制,一方面可以压制华南的其他海上势力,另一方面,如果有某些商家不听话,可以指使黑旗帮去劫了他的船货。
这几年来,黑旗帮与广东一众大员眉来眼去,小日子过的还是挺滋润的,但狗永远是狗,在主人有需要的时候,必须要奉上一切,包括性命!
今日这条狗竟然要和主人谈条件,这岂不是反了天?吴健彰当即就用英语说道:“惠什先生,兰伯特先生,海盗想撕毁协议,请给他们长点记性!”
“不错,协议必须无条件执行,契约精神不容亵渎!”惠什点了点头,向后猛一招手。
“砰!”的一声,舰首主炮喷出一团火光,数秒之后,一艘扫雷船轰隆一声巨响,当场炸裂来开,碎木板与尸体被抛飞入江中,江面也被染上了一层暗红。
一瞬间,海盗们被震住了,再无人敢叫嚣,却有一股悲愤不平之气弥漫开来。
宝山城内,盛宣怀放下望远镜,猛叫了声好:“好,还没打,敌人就狗咬狗了,好兆头啊!”
陆大有也解气的说道:“清庭历来不讲信义,英夷则唯利是图,与这些人搅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看看,肯定是被逼着扫雷了,我们民盟军又没招惹他,他却为虎作伥,活该!”
“嗯!”杨水娇猛一捏拳头,随即众人纷纷举起望远镜,向海盗船中搜索,很快,就找到了张飞虎。
张飞虎脸面血红,浑身剧烈颤抖,这一刻,他悔的肠子都青了,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与朝庭暗通款曲,杀人劫财还不用担心被围剿,这确实很快活,可是天底下哪有白吃的馅饼?当需要你付出时,你就得连本带利全部吐出来!
吉尔杭阿又催促道:“张飞虎,这一炮是警告,如你还敢不执行协议,那可别怪朝庭把你黑旗帮先当叛逆剿了!”
吴健彰也探出身子劝道:“张首领,你这是何苦呢?天底下哪有收钱不办事的道理,你既然收了钱,就得把事情办好,你说可是?况且就算你反悔,那也得十三行牙商同意,可是牙商并未有代表随船,你若差人赶回广东与十三行协商,这一来一去贻误的战机谁负责?数万人多耗费的粮饷你可能赔的起?
本官劝你莫要糊涂啊,其实照本官看,短毛的水雷未必足够,你们理该损失不了几个人手,伤亡的弟兄好生抚恤便是,快点吧,如果拖到天黑,让短毛在夜里重新布雷,那明日不还得由你们来扫?岂不是清扫的难度更大?张首领,待你功成归来,咱们几位联手向叶大人举荐,保你为广东水师副提督!”
吉尔杭阿与吴健彰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尤其是吴健彰,满嘴漂亮话,张飞虎如何听不出是信口雌黄?
他不禁举目四顾,带来的帮众,脸面布满了绝望,后面的船只,枪口绰绰,炮口瞳瞳,摆出了一副只要自己再敢说个不字,就立刻先把自己灭了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