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将领再也没法忍受,咆哮道:“老子受够了,将军,下令出城吧,跟短毛拼了!早晚都是个死,拼一个够本,拼两个倒赚,也好过被这鬼天气活活晒死!”
“是啊,将军,下令吧!这是报应啊,报应临头逃也逃不了,我们的先辈两手血腥,报应终于来了啊!”
一时之间,请战的声音零零星星,并不是所有人都在附合,有些人已经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两百年的安逸生活,让旗人丧夫了勇武血性,不仅仅是女人,还有很多男人都是目光呆滞,浑身瑟瑟发抖,他们深恨自己的旗人身份,如果是绿营,尚能被招降收编,可是血脉来自于父母祖先,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杭州将军端昌没有接话,单手握着腰刀,一一扫视着众人,暗暗叹了口气,眼见就要被集体屠杀,却不是人人有拼死一搏的决心,旗人是真的没落了。
前几日,民盟军只以数千人围城,可是冲了几次都没冲出去,今日来的显然是主力,总兵力接近两万,又架起了火炮,民盟军的火炮他是清楚的,射程远,会爆炸。
对于突围,他打心眼里已经绝了希望,可是临死拉垫背,在民盟军犀利的枪炮之下,以全城占了大半的老弱妇孺,甚至连拼死一搏的勇气都欠缺,能拉到垫背吗?或者说即使有,又能拉到几个?
其实民盟军不用急于攻打,只需要围城围到傍晚,自己这里至少有一半的人会吃不消,从目前来看,民盟军正是抱着这份心思,己方连想拼命都没资格,只能被活活困死!
“佟老,佟老!”扑通一声,不远处一名老人突然栽倒,脸面铁青口吐白沫,身体一阵阵抽搐,很明显是中暑了。
一名士兵伸手去探了探鼻息,随即浑身一震,悲叫道:“佟老不行了。”
城头四十多度的高温,心情又紧张压抑,别说老年人,有相当一部分的年轻人都在咬牙强撑。
“扑通,扑通!”短短时间内,接二连三有人栽倒,有老人,有女人,有小孩,甚至还有二三十岁的壮年。
端昌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悲哀,脸面也渐渐地现出了挣扎之色,好半天才猛一咬牙:“来人,打开城门,本官出城请降!”
一瞬间,城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投降?每个人都不自禁的喃喃自语。
“大人,您不能去啊,您若出降,朝庭颜脸何在?短毛又怎么肯接纳我等?”又一名将领回过神来,连忙劝阻。
“哎~~”瑞昌重重叹了口气:“无论肯不肯,总要试一试,降了或有一线生机,不降只能是全体被杀,这个时候谈什么朝庭颜脸?哎!大清朝啊大清朝,祖宗的江山保不住了啊!”
正说着,瑞昌又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着浓浓的苍凉,民盟军全歼英军,对于旗人来说是致命一击,连英军都不是敌手,天下间还有谁人能挡住民盟军?他们依稀看到了国破家亡的那一天到来,也由于敌人太过于强大,竟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瑞昌看了看众人,惨笑道:“你们再看看满城的老弱妇孺,还有几个能坚持住?本官受皇上恩典,理当殉国以报天恩,本官出降,只为求民盟军手下留情,为你们留一条生路,快点打开城门。”
果然,没有人再劝了,瑞昌说的没错,除了投降,确实没有别的招可使。
“将军,妾身和您去吧!”这时,海兰拉着乌那希站了出来。
瑞昌看了过去,孤儿寡母,海兰又是个柔柔弱弱的俏丽小寡妇,很容易搏来人的同情,至于海兰会不会被拖入树丛深处当场轮了,这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于是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城门缓缓打开,瑞昌一身戎装,海兰搀着乌那希,脚步沉重的向远处的树丛走去。
城头的近万道目光在注视着他们,承载着生的希望,民盟军也留意到了有人出城,虽然王枫把作战指挥权交给了林凤祥,因为去年攻打南京满城之战他是参与的,旗人的英勇顽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给太平军造成了重大损失,所以他并不急于发动进攻,而是打着消耗的目地,先晒一晒旗人,等旗人吃不消了,再一举发动总攻,把己军的损失减到最小。
可是此时,城门竟然洞开,并且走出了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女孩,这使他再没法做主,把目光投向了王枫,问道:“总司令,旗人搞什么鬼?”
王枫略一沉吟,便道:“理该是为了献城出降,来人,把他们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