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贝尼托嘀咕了一小阵子,安吉丽娜才不太自信的问道:“铁路投资人一般都与政府有着良好关系,或者说直接在政府中担当要职,比如我父亲,他是王国首相,他怎么可能通过国有化的法案来没收自己的资产?”
王枫不以为然道:“安吉丽娜,你父亲只是首相,并不是国王,是首相都有任期,也会有政敌,如果他因为意外失去了执政权,被政敌逆袭上台,你说还有没有可能呢?”
安吉丽娜彻底哑火,无奈道:“王枫,你真是个超一流的说客,我承认存在一定的可能性。”说完,就看向了贝尼托。
贝尼托并没有什么过于明显的表现,可是他的目光有些闪烁,显然是在考虑着这一问题。
想了想,王枫又道:“贝尼托先生,其实铁路只是搭建你我双方友谊的一座桥梁,是建立互信的基础,我们中国这么大,嫌钱的机会多的是,贵方即使放弃了经营铁路,也可以通过别的项目赚钱,又何必紧紧盯着铁路不放呢?
我们中国人,绝不可能挡人财路,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以及所有的外国投资方承诺,只要不牵涉到国家安全,我们欢迎所有的友好人士来中国投资,并且会充分保障资方的合法权益!”
安吉丽娜也劝道:“舅舅,我觉得王枫说的很有道理,就拿英国的圈地法令来说吧,议会一道命令,就强行把农民赶出了土地,未来的事真不好讲。
父亲是个深谋远虑的人,我想如果他不带偏见的话,应该会正视王枫的忠告,而且我相信王枫,不会让父亲亏本的,完全可以把铁路作为基础进行更加深入的合作。”
贝尼托没有吭声,古怪的看了眼安吉丽娜,就继续保持沉默。
王枫知道他是想要好处,可是哪能把好处那么轻易的许人,当即正色道:“贝尼托先生,请恕我直言,在当今世界,铁路技术没有任何秘密,除了撒丁尼亚,贵国、英国、美国、荷兰、普鲁士,乃至土尔其都在修筑铁路,甚至连印度都有。
如果撒丁尼亚拒绝了中国人民的善意,那我们无非多花些时间,去别的国家引进,我相信会有人同意我们的条件,另外我得提醒你,被我军俘获的以惠什和兰伯特为首的两千多英军俘虏,即是英国人,也是东印度公司的英国籍雇员,假如我以他们要求英国或者东印度公司转让铁路技术作为释放条件,你认为会有几分把握呢?
贝尼托先生,我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在阐明目前的形势,机会往往只是一瞬间,它只留给有准备的人,我不认为加富尔先生会对中国的四亿人口毫不动心,如果每个中国人都购买一双撒丁尼亚产的皮鞋,这会带来多少利润?
世界上的发达国家,不是只有撒丁尼亚,但安吉丽娜是我挚友,最亲爱的合伙人,也是最值得信任的红颜知已,于情于理,我都愿意把这个机会留给她的祖国,我衷心祝愿中撒两国能够开展全方位的合作,携手发展,铸下万古不变的友谊!”
“噢!王枫,你说的太动人了!”安吉丽娜满脸的迷醉之色,扑入王枫怀里献上了个香吻。
王枫浅尝辄止,目含真挚的感情看向了贝尼托。
这一席话,准准击中了贝尼托的软肋,铁路对于中国人来说,勉强算得上高精尖技术,但对于欧美其实不算什么,哪个国家都有修筑铁路的能力。
有些国家,如美国、土耳其属于无节操国家的典型,也就是俗称的见钱眼开,只要利润足够,他们可以毫无底限的转让技术,撒丁尼亚确实没有骄傲的本钱,况且王枫还有两千多英国人质在手,要知道,英国政府有时候也是没有节操的。”
贝尼托耸了耸肩,无奈道:“王枫先生,你虽然成功说服了我,但是您的要求过于苛刻,任何投资人都不会乐于见到自己的投资被无偿收为国有,这与之前获取过多少利润没有内在关联,如果您不作出补偿的话,即便是加富尔先生也不会同意。”
王枫点点头道:“我明白,我当然不可能进行无偿国有化,贵方获取的利润不算,可以以贵方的投资额扣减折旧费用作为补偿,贝尼托先生,您的意见呢?”
这是个比较中允的方案,本质是赎买,投资方没有损失,贝尼托也点点头道:“好的,我可以代表加富尔先生答应,那么,我方的经营期限是多久?”
王枫伸出五根手指:“自竣工验收之日起,五年。”
“什么?”贝尼托与安吉丽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虽然这是接触的第一桩国有化案例,对于国有化,没有任何现成的模板可循,可是五年也太短了吧?
安吉丽娜忍不住道:“王枫,由上海到芜湖的铁路,投资额不应该少于三百万镑,我知道,你这几个月东征西讨,杀人抄家,弄来了很多钱,可能不把三百万镑放在眼里了,但三百万镑已经是巨额投资了,父亲作为投资人,必须要为每一笔投资负责,仅仅五年时间,成本都未必能收回。”
安吉丽娜一会儿帮自己说话,一会儿帮她的舅舅说话,王枫有些弄不懂安吉丽娜的立场了,不禁挠了挠后脑壳,摇摇头道:“安吉丽娜你别忘了,成本是由中国政府兜底,会于五年后按合约支付,而这五年中无论赚取多少,除了纳税,其余的都是你父亲的,他只赚不赔,或者如果难以接受,也可以采用转让技术的形式,由中国政府向撒丁尼亚购买铁路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