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最后一批中亚人被驱赶上了战场,考夫曼暗暗盘算着距离,突然猛喝一声:“上!”
旗手挥动起了旗帜,示意总攻开始。
密密麻麻的俄军缀在中亚人身后五百米,掩护着火炮缓缓上前,实际上每个人的心里都很忐忑,虽然中国阵地的炮声已经很稀疏了,可万一呢?
更何况中国人的枪械很厉害,每分钟能打十几发子弹,即使没有火炮配合,要想突破中国人的枪阵也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但这也由不得他们。
哈密与吐鲁番之间,依然是群山连绵,两地只能是沿着天山南麓山脚往来,这使得考夫曼想包抄都办不到,除了强攻别无他法。
其实按照俄国的战前目标,俄军并没有攻入河西走廊的必要,哈密取与不取,意义不是很大,无非是新疆少取一块罢了,只要吐鲁番掌握在手上,就足以沟通南北疆的往来,可是民盟军分兵四处围堵,俄军有被包饺子的危险,仅仅派人去救援维尔内堡远远不够,还迫使考夫曼必须发起对哈密的进攻。
中亚人成片成片的死亡,考夫曼不在乎,但俄军顶了上去,考夫曼的心也紧紧提了起来,望远镜更是巡视着民盟军的阵地,甚至他都能看到王枫。
这一刻,考夫曼恨不能手上有一把超远射程的枪,把王枫给一枪毙掉,只是他清楚这只能放心里想想罢了,费了好大心神,才勉强把目光移开,观察起了民盟军的炮位。
一尊尊火炮安安静静,连泼雪降温的人都没有,只是在空气中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白烟,这是炮筒表面的水渍被高温汽化,又遇到寒冷空气的自然反应,这也说明,民盟军的火炮已经不能再泼雪了。
毕竟反复泼雪降温,炮管在骤冷骤热之下,很容易老化脆化,提前结束使用寿命,那时的炮管,很多都不是钢管,而是铸铁炮管,因为欧洲普遍使用的炼钢法是酸性转炉炼钢法,与传统的坩埚炼钢相比,极大的降低了炼钢的成本,并且可以大幅增加一次性出钢量。
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不能脱磷,磷是钢中有害杂质之一,含磷较多的钢,在室温或更低的温度下使用时,容易脆裂,称为冷脆,钢含碳越高,磷引起的脆性越严重。
生铁中的磷,主要来自铁矿石中的磷酸盐,氧化磷和氧化铁的热力学稳定性相近,在高炉的还原条件下,炉料中的磷几乎全部被还原并溶入铁水,而不含磷酸盐的铁矿极其罕见,在欧洲仅见于瑞典和奥地利等少数国家,这就决定了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钢炮的质量还不如铁炮稳定,但铸铁的脆性是相当有名的,也决定了铸铁炮管不能承受过多的冷热交替。
而中国的独资钢厂,已经普遍采用了碱性转炉炼钢法,即采用白云石高温烧成的熟料,混合焦油做成碱性耐火砖炉衬,冶炼过程中吹入空气并加入生石灰,使得整个反应在碱性高温条件下进行,被氧化的磷与石灰相结合,留于渣内不再留于钢体,脱磷问题得以解决。
至于更加先进的电炉炼钢,还处于攻关当中,攻关的难度不在于电炉本身,电炉的原理是很简单的,而是在于具有实际使用价值的大型发电机组。
发电机早在几年前就被研制了出来,但发电成本很高,对煤的利用率很不尽人意,太高的电价推广到社会上没有价值。
总之,钢材脱去了磷,自然是脆度减少,韧性增加,即便不是合金钢,承受交替冷热的次数也不是铸铁炮可以相比,只是考夫曼不明白罢了,他想当然的认为民盟军的火炮真的到使用极限了。
考夫曼长吁了口气,民盟军的火炮不能使用,让他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因为没有火炮支援,民盟军纵使枪械厉害又能如何?枪再远也不过是打几百米,而火炮可以打到几公里的距离。
俄军约有百门火炮,其中八成都是铸铁炮,另两成是从奥地利走私进来的钢炮,以百门炮不停的轰击,足以摧毁民盟军阵地。
中亚武装死了几十万人,虽然未能耗尽民盟军的弹药,却把火炮拖到了停工的地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不过考夫曼清楚,这个停工的过程不会很长,一旦中国火炮自然降温冷却,就会重新发挥出恐怖的威力。
紧紧盯着远处炮管上的白烟,考夫曼大叫道:“传令,炮兵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投入战斗,不能让中国军队的火炮恢复过来,要快,要以猛烈的炮火尽可能的摧毁中国火炮。”
命令迅速传递到前线,炮兵加快了进行速度,他们也明白争分夺秒的重要性,只有抢在民盟军之前开炮,才能奠定胜局。
前面马拉,后面人推,好在松软的雪地已经被几十万中亚人踏成了坚硬的冰面,速度加快了许多,隔着民盟军前沿阵地四五公里,近百门火炮陆续停下,紧张的就地展开。
在零下十几度的低温条件下,现代火炮很容易出现故障,这一般都与火控系统有关,而当时的火炮,是完全的机械加手工操作,对环境的要求反而不是那么苛刻,甚至于低温环境更加有利于火炮操作。
每一门火炮,少者十余匹马,多者数十匹马,一群群士兵把马匹套走赶往阵后,另还有人吃力的把炮架展开,可就在这时,考夫曼突然面色大变,他看的清清楚楚,民盟军战士在往火炮里填装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