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曾友志及时拉住,姜千言已经一拳打在了他鼻子上。
什么狗东西!
曾友志却点头哈腰的掏出香烟递了上去,陪笑道:“这位是杨大哥吧?”
曾友志的年纪明明比人家大十多岁,却开口叫人家大哥,姜千言听了都感到鄙视。
“杨大哥,这位是总长大人的亲儿子,南部战区的司令,姜公子。俗话说,这父子连心,还请大哥通融通融。”
说着,身子挡着别人,悄悄塞过去一个小包,接着道,“这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说不定哪一天总长大人就醒过来了。”
他话没说完,意思却非常明显,就是别把事办绝了,小心点。
不知是哪一方面起了作用,反正是那个转过了身:“快去,就当我没看见,不过你们只有十分钟。”
“谢谢,谢谢。”曾友志点头哈腰的拉着姜千言走了进去。
曾友志堂堂一个中将对一个少校如此恭敬,姜千言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里面十步一岗,戒备森严,曾友志连连皱眉,他混了四五十年,参谋总部从上到下哪个不识,哪个不熟,此时却一个也认不上来。
到了总长大人的病房,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着,脸色灰败,面无表情,气息若有若无。
姜千言根本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没有人陪床,为什么母亲、弟弟、妹妹都不在。
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那个人的脸上,从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不曾再叫过他一声爸了。
在他的心目中,他永远是那个凶恶的杀神般的存在,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现在这个英雄却一脸的苍老,脸上皱纹横生,与个死人什么区别?
这就是那个天天威风无比的总长、父亲大人?
姜千言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曾友志在外面小声的跟站岗的士兵聊天,还没忘了小声催促他:“快点!”
略略惊醒了的姜千言赶紧扑到了床边,那声爸张了好几次口才喊了出来:“爸!你醒醒,儿子来看你了。”
姜千言不断的叫着,握着他的手,只觉得那手瘦得如一截枯枝,没有丝毫温度,他传入了一些水系魔力,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想到可能再也听不到他的训责,不由的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滚烫的泪都落在他脸上,忽然间他的眼珠动了一下,里面闪出一丝生机。
泪仍在落,终于他开了口,一个虚弱至极的声音传了出来:“言儿,你来了?”
“是,是。”姜千言大喜若狂,赶紧趴了下去,“爸,你醒了,我来了,我来看你了,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一定要杀了他给你报仇!”
“杀了他?”不知为何,父亲的声音充满嘲弄,“你会吗?”
“会,我一定会。”听他的意思竟然知道凶手是谁,姜千言赶紧急切的问道,“他是谁,快告诉我。”
父亲忽然笑了笑:“一个女人而已,没什么要紧!”
他忽然剧烈的喘了口气,转移的话题:“言儿,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你娘给你的那把玉刀你还带着吗?”
姜千言从脖子中掏出那把墨绿色的玉匕首来,递到父亲的手里,父亲轻轻摸索着。
眼中的光柔和了许多:“回家找你娘,拿到那把玉刀,我给对你的交代都在那里头。还有,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没有来得及说。”
“你说。你说。”泪怎么也止不住。
“我想跟你说。”他的话开始断断续续,大口喘气,如缺水的鱼,“我。想。说,我。一。直。为。你。自。豪。”
这句话说完,他的头一侧,眼中的光芒消失了。
“爸!”姜千言一声痛吼,使劲抱住了他,只觉得他轻的如没有份量一样。
泪在狂流,他却已经没有呼吸。
姜千言忽然看到桌上一叠布,展开,血字:“卫我德辉!”
“爸!”姜千言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嚎,震的一旁的曾友志和几句士兵全部转过头来。
曾友志默默的摘下军帽,庄重的敬了一个军礼,脸上淌下了两行热泪,口中默默念道:“老伙计,一路好走!”
姜千言抱着父亲的尸身哭的几度背过气去,忽然间曾友志隐隐听到外面脚步声响,人数挺多。
他赶紧上前去拉姜千言:“姜司令,姜司令,请节哀顺变,人死不生复生,危险之地不能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