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然一笑,问她:“我们今天去哪里转转?”
她低头想了一段时间,摇摇头,神色黯然道:“我不知道,现在哪里也不想去,我们就在这里待着好了。”
我们俩背靠床头坐着,她拿着手机玩的起劲,时不时扭头冲我笑一下,笑容甜美,只可惜她是魇,而我是个阴阳先生,人鬼殊途,只能形同陌路。
我看着她的长发,视线伫立在她发夹淡蓝色蝴蝶结上许久,开口问道:“这副身形,真的就是你原本的模样吗?”
“是啊,我活着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啊。”她说道,“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可能永远也只能是这个样子。”
我叹口气,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疑惑,她和月茉除了性格不同之外,在其他方面不仅仅是相似,而是完全的吻合,但是她们俩很显然不是同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识。
我们俩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感受到时间一点一点的游走,我心里的堵塞感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契约解除已经进行到最后的时段了吧,明天就得返程了,想到这,我只能默默的叹口气,我能做些什么呢。
“嘻嘻嘻...”她又把脸凑到我眼前,问道:“你渴不渴?”
我说:“不渴。”
“那你去给我倒杯水。”她把头一扭,继续盯着手里的手机看,又催促一句:“快去。”
我只得起身走到一楼客厅,找出个杯子倒满水,然后走上三楼,轻轻推开她房间的门,看到我进来,她不耐烦的说道:“快点,快点啊。”
接过水杯,她又冲我甜美一笑,这一笑让我的心又颤一下,我看不出美好,只能感受到自己心里的那份苦涩,失落和无奈。
她喝一口放下水杯,教堂里的钟声响起,像是猛烈撞击在我的胸口。
我只能叹口气,月茉和温帝夏前世未完成的婚约,很快就会得到解除,此刻我全然没有去幸灾乐祸的心情,只是盯着她看。
她见我盯着她看,冲我一笑:“嘻嘻嘻....你看什么呢?”
我说:“没什么。”
她又一笑,我转过身去仰头叹口气,却听到身后‘咔嚓’一声响。
回过头,杯子摔碎,水洒一地。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就像那天一样,似乎有些难受。
窗外黑压压的天色,大风雷电又一次开始。
我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她表情痛苦的站在那里,身子几乎趴倒在地上,我扶住她,紧张的看着,不明白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突然又喊出这一句话:“不行!”
“不能这样...婚约是不能解除的...”她一遍遍的轻声喊着,外面的风声雷电也随着她的表情而变得更加强烈。
我紧紧抓着她的身子,但是她却似乎像是要向外飞走一般,情绪变得很不稳定。
外面的天色变得漆黑一片,已经全然掩盖住阳光,唯一的光亮是闪电划过天际时带起的一闪即瞬的光彩。
我紧张的看着她,这种情况我从未见到过,看她的表情似乎像是鬼魂堕入万劫不复,魂飞魄散之前的征兆,但是又不像,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使得一个魇魔变得如此痛苦。
一道狭长的闪电从黑暗中划行出来,贴着别墅外围转了三圈,我赶紧伏在窗台上看,那道闪电转了几圈,然后疯狂的往教堂那边游行过去,似乎想要冲过去。
教堂那边,一个巨大的蓝色屏障此时悄然出现,阻碍了闪电的游走,持续了几秒钟后闪电消失。
魇娇小的身躯蜷缩在我的怀里,身形变得模糊,我愣愣的看着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神父用屏障阻挡了来自我的阻碍。”她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契约要解除了。”
我瞪大了眼睛,似乎意识到什么:“什么意思?”
她闪呼着透明的眼眸,轻声说一句:“对不起,我骗了你。”
窗外已经是狂风大作,无数的闪电捶打在教堂上方的蓝色屏障上,这个屏障很坚固,每次都会轻而易举地将狂风和闪电阻隔开。
我叹口气,已经明白了她和月茉之间的关系:“你和月茉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她的气息变得微弱起来,看着窗外,挤出一个笑容:“没错,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因为对一个人的爱和恨,性格两极分化,最终恨意转世,那就是她,爱情执念被排挤出来,堕落成魇,这便是我。”
我静静地听着,不再说话,她们俩个是同一个人,所以都叫月茉,所以在各方面都是一模一样的,不同的是恨意转世后的月茉面无表情,她原有的性格附身在这个爱情执念成魇的‘月茉’身上。
她俩都是月茉,是来自同一个人的执念。
我低下头,已经预料到结果。
解除婚约的话,那就是爱情执念消失,婚约未解除的话,转世后的月茉心里会一直受尽折磨,苦恼不堪。
权衡利弊,最后只能留下一份感情,同时失去另一份,这是不是月茉和温帝夏之间的婚约问题,而是月茉自己和自己的思想搏斗,并且是以丢失自己的另一份表情和性格为代价,难怪月茉会和我说,她这一世是用表情换取来的,原来是这样。
伸手不见五指的外面已经是劈啪作响,我把手伸向窗外,是黄豆大小的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