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没等他看到长刀入肉,惨叫悲呼,就见张扬露出了戏谑的浅笑,郎平正觉得奇怪,不知道都死到临头了为何还笑得出来。但这时他突然看见一道人影从面前闪过,接着一只裹挟着让人窒息杀气的大脚呼啸而来。
他只感觉到胸口似被千斤之锤猛击了一般,似乎要凹陷下去,压得他无法呼吸。然后他的身体怪异地倒飞出去,手中死死抓住的长刀也一点点地远离自己的目标。
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他的身体猛然下坠跌落在地,然后一片刀光闪过,十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
张扬诧异地望了一眼方才,表演了惊艳的凌空一踹的徐厚,但望着黑衣人就要把郎平乱刀分尸时,他忙厉喝道:“要活的!”
泰山压顶般横劈下来的弯刀顿时一缓,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刀架脖子,丝带捆绑,郎平被生擒活捉!
张扬笑着看了一眼狠狠地瞪着他的郎平一眼,然后对着乱战的双方厉喝道:“你们首领已被擒下,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混战成一团的中军阵地,听到张扬的呼喝顿时诡异般地安静下来,不光是郎平的部属,包括长枪营都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被黑衣人推上前来的郎平。
郎平知道自己被俘,军心已经消沉,不可再战,但他怎么能容忍,因为自己一个人导致全军投降?!
他拼命地挣扎着对着自己的部属疯狂地厉喝道:“我郎平败军之将,死不足惜!而你们却必须好好滴活着!我现在以将军的身份命令你们,命令你们所有人——都给我退回去!都给我退回去——高将军需要你们!”
下面顿时混乱成一片,西凉军纷纷高呼着要张扬放人,不然他们玉石俱焚。
“你们不退,我就死给你们看!”看着下面不听号令,郎平厉喝一声,说着真的要把脖子往黑衣人刀口上抹去,西凉军顿时大惊。
高顺偏将鲜于通忙急忙呼道:“朗将军,我们走就是,我们走就是!”说着他呼喝住部属,齐齐退后了几步之后就驻足停步了。
刚才的战况一波三折,险象环生。如今西凉军虽然放弃了骑兵的优势,但是却同时让自己的杀手锏陷马坑失去了用武之地。本来是骑兵对步兵的恶战,变成了步兵对步兵的对决。可是郎平对战场机遇的把握,对形势的明锐洞察力,让张扬不容小觑。这支军队的凶狠死硬也让张扬后怕心寒!
郎平是他们尊崇的统领,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他们的龙头,他们自然投鼠忌器。但这绝不意味着就能因此缴了这些死士的武器!
以郎平悍不畏死的个性,若真的急着用他的生命来逼迫这些人缴械,恐怕郎平自杀也不会让张扬得逞。逼死了他,这些刚刚还畏首畏尾,迟疑不决的汉子恐怕会暴怒,然后像一群被彻底激怒的哀兵,那时候纵然是能胜,他们付出的代价也必将是极其惨重的!语气如此,还不如维持当前的局面,拖延时间,等着吴颖等人回援,那时候内外夹击,再一举吃掉这股可怕的敌人!
想明白这些,张扬向廖化打了个手势,廖化会意,喝道:“整饬队列,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长枪营就恢复了紧凑整齐的对敌阵型。如林的长枪齐齐向外,严密地将敌人挡在外面。同时神臂营也张弓上箭,冷漠地对着前方哄闹的敌群。
郎平瞥了一眼张扬冷笑着:“你的部下很勇敢,不过你这个主公手段却很让人羞耻!”
张扬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笑着指了指布满了西凉军铁骑和士兵尸体的阵前空旷地段说道:“指的是那些***写错了,是自卫)措施?呵呵,就准你搞偷袭,为甚就不许我挖坑啊。难道我们自缚手脚等着你们来杀,把粮草上浇了油放了柴等着你们来烧,就是公允了?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郎平冷笑不止,瞥了瞥身边寒刀相逼的黑衣人,讥讽地对张扬说道:“陷马坑暂且不算,这些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黑衣人却怎么说?!”
张扬对黑衣人投去鼓励和赞赏的目光,然后争锋相对地笑道:“只许你进门偷窃,就不许我关门打狗?小将军,这是战争,同时也是政治。你为了能赢,能不折手段,我为何就不能小施伎俩?!等到输了才想起来埋怨对手狡猾,若是输的是我们,你怕是什么也不会说吧?”
“我们输了?呵呵,只要我们还有一个兄弟在,我们就没输!”郎平狼一般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张扬沉声道。虽然如今他是俘虏,张扬还是被他凶狠的目光盯得头皮子发寒,忙转过身望着幽暗的苍穹上依稀闪现的几点星光,轻声道:“那咱们就耗着等等看吧,看看谁才是赢家。”
张扬拖延时间,是在等吴颖回援,而郎平颇费口舌岂会是浪费唾沫?他自然也是在等支援大军。
即使自己被俘,双方也是打了个半斤八两。如今双方又陷入了僵持不下的局面,就算再战,胜的一方也是惨胜,根本不划算!
如今他们都在等,等着自己援军的到来,等着用援军压垮对手绷紧的神经那一刻!极度胶着的战局,往往就是一根轻微的外力就能让战争一边倒。前提是你要会用这样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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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刚才还血流成河杀声震天的战场一下子诡异地静了下来,静的只能听见频临死亡的伤兵和马儿的呻吟,静的可以听见每个人砰砰的心跳,每个人深重的喘息。
两军泾渭分明,严阵对持,稍有风吹草动,一场血战就会延续拉开。
张扬和郎平相视而望,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鄙视,也看出了彼此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焦灼。
沉默啊,陈默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如此压抑的沉默,足以让意志力薄弱的人猝死。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一刻钟吧,远处传来春雷般的雷动。近了,更近了!点点春雷变成了轰隆的海涛,变成了地动山摇的海啸。
所有人都忍不住望向了奔雷的来处,当看见高顺一马当先的身影时,西凉军顿时沸腾了。但是张扬军也没来得及沮丧,爆发出了更加高昂的欢呼。
高顺是来了,但吴颖却紧随高顺同时赶到!
高顺和吴颖等人看见横尸遍野的战场,望见远处中军方向诡异对峙的敌我双方,知道方才发生了一场激烈异常的搏杀,但却不知道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儿。竟然一时忘记了厮杀!
高顺头盔不知所踪,而且鬓发凌乱,面带疲色,浑身的盔甲涂满了血污,大腿根上更是裹着血迹斑斑的纱布,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吴颖的白色头盔也不知去处,加上头绳断裂,如瀑青丝顿时倾泻下来,遮掩住她那俊美坚毅的容颜,却更增加了她的飒爽风姿。
当她看见背着手淡然而立,正微笑着向她看来的张扬时,一颗乱跳忐忑的心这才狠狠地放下,瞅着得意微笑的张扬,她不禁呶呶嘴呢喃道:“就知道你没事……害的我白担心……”但当她再看看空旷的阵地前横竖密布的马尸和敌军尸首,就该知道刚才张扬面对的局势是多么危急,念及于此,她就忍不住心儿一阵乱跳。
搁往日,再血腥的场面她也能面不改色,但是今日她不知为何头一次面对满地的尸体,心生胆怯了。
“你这个笨蛋,往日里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这次算岔了路,凭空少算了这么多敌人……看你以后还有没脸再骂我笨……”吴颖狠狠地吐了口气呢喃道,半掩在秀发丛中的闪亮星眸里满是后怕和担忧。
而高顺此刻也明悟了眼前的一切,他目光扫过空旷营地前七零八落的尸骨,眼中闪过深沉的哀戚,那双捂着大腿根的手也不由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