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北宫殿上,董卓当着满座文武,愤怒地将刚刚快马加急送来的信札捏成纸团,狠狠地丢在殿下,挥着衣袖,当庭咆哮道:“孙坚小儿,陶谦老匹夫欺人太甚!真是气煞咱家了,气煞咱家了!”
满座文武,都左顾右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惶恐。董卓平日里就喜欢杀人取乐,尤其是在暴怒的时候,更是毫无由头地,逮住稍稍触了他霉头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灭了族再说。
而且,如今董相国还喜欢上了看**好戏。郑家哥哥郑权和妹妹郑环儿,每日都要当着董卓的面儿在永安宫里缠绵欢爱一番给他瞧瞧。那样灭绝伦理纲常的事儿,想起来这些人都头皮子发麻,生怕自己触怒了董卓,自己死了到不打紧,若是妻儿子女也被董卓逼着做出那番羞耻的事儿来,他们死了也闭不上眼。
今日本来董相国兴致挺好的,招来大家伙儿饮酒助兴,扯东道西,讴歌颂德好不快乐。但突然从外边送来一封加急信,董卓看罢,便就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众官都是面面相觑,虽然不敢喧哗,但却敢用眼神交流。
“叔父,董卓老贼这是怎么了?”袁弘瞅了一眼殿上咆哮的董卓,看了一眼身侧上座的叔父袁隗,用眼神说道。
袁隗一翻白眼,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发狂的董卓一眼,用讥讽的眼神无声说道:“怕是你堂兄他们,已经破了虎牢关,几十万大军挥师东进,洛阳岌岌可危了。”
袁弘点点头,忍住心中的欣喜无声到:“极有可能!”
就听这时董卓吼道:“这不可能,前几日华雄来送来战报,说轩辕关下盟军已经人困马乏,而且粮草告罄无力再战,怎么……怎么这才几天,轩辕关就丢了。华雄樊稠两员上将的人头,都被高悬在关楼上?!定是斥候弄错了,弄错了!”
看着董卓的模样,对面的大舅哥马日蝉也向袁隗投来了微笑的目光。而皇甫嵩父子只顾饮酒,蔡邕看着一个个朝臣虽然隐晦,但可以清晰感受到的喜悦,他的脸色更是脸色复杂。
董卓虽是国贼,但对他却是恩宠有加,信任非常,一日让他游遍三台,半月就把他提升到了侍中的高位上。天下人都已经把他当成了投靠董卓的最大的一条走狗,是读书人中的败类,不管他怎么辩解,不管他是否与董卓合谋,助纣为略,这个天大的污点,一辈子都洗不掉了。
董卓在,他郁郁寡欢,担忧大汉天下。董卓死了,他不必担忧大汉了,可是却要担忧他自己和家人的生死命运了。以身事国贼,足以让饱受董卓迫害的天下人,将他千刀万剐,烹煮分食了。
可……我真的是被逼的啊……
正想着,就听董卓大声喝道:“太仆呢!”
一个带着高冠须发苍苍的高瘦老官,离开坐席,碎步走到董卓面前,一拂衣袖,弯下佝偻枯瘦的骨架向董卓长揖,恭谨地朗声道:“臣——王允在!”
原来,荀攸发动兵变被捕之后,董卓就任命王允补缺太仆之位。王允恭谨能干,勤勤恳恳,董卓用的很顺心,渐渐就把他当成是自己看了。
董卓已经止住了怒火,眉毛一挑,指着王允道:“咱家要携天子祭天,快快准备!”
“喏!”王允恭谨地回答,高大的身架子弯的是那样的卑微,袁隗、马日蝉等高官,都忍不住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像你这般像孙子一样侍奉国贼的人,将来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袁隗袁弘看着王允像夹尾巴狗一样,长揖在董卓面前的王允,都忍不住在心里深深鄙夷。
这时又听董卓厉喝道:“不就是轩辕关丢了么,这个漏洞咱家一个手指头都能堵上!纵然是天被这些逆贼捅了个窟窿,咱家也能把它给补回来!所以——心里打着小算盘,想趁机跟外边的叛贼勾结,做他们的内应给咱家惹麻烦的,都给我记住了——咱家留着你们,那是恩赐!别逼着咱家杀人!”
董卓的话一落,袁隗等人都是感觉寒气从脚底儿往上窜,都打了个激灵,一个个争前恐后地离座,向着殿上的董卓匍匐长揖,齐声和道:“臣等必将誓死效忠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