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道联通北宫和南宫,虽然如今董卓和天子都主要在永安宫,但这里的防守兵力虽然空前减少,但灵帝时就留下的床弩等以备不测的利器却是留下了,这会儿对准了这些卸了甲、慌忙之间有没有像样的重武器的叛军!
“娘*的,临走时忘了把床弩拉出来了!”小将杨琳懊恼地一拍脑袋,然后就厉声呼道:“我们没有退路了!只有拼死贴上去,击垮他们,夺下床弩才是最好的办法!”
然后他就拔刀喝道:“跟我冲!”
说着,他就一马当先一跃而起,身后身无厚甲的士兵也都嘶吼着跟着他往前涌去,虽然高处唰唰而下的密集箭雨夺走了很多人的性命,前面杀伤力巨大的床弩也齐齐对准了他们,但被逼到绝境的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全都视死如归地向着前面黑压压的重甲步兵阵地冲杀而去!
而此时伍长巨大的床弩已经在浑身厚甲的西凉军士兵操纵下,装填、压低,已经做好了准备。吕布于是扬起方天画戟,骑在赤兔马上对着潮水一样冲过来的叛军大喝一声:“放!”
巨大的床弩齐齐一阵刺耳的霹雳弦惊,一支支甘蔗粗细长矛长短的利箭就从弩车上飞出,然后一头扎入人潮之中,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将横冲的士兵们的身体串成一串带出一片蒙蒙的血雾,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瞬间就屠戮殆尽。
可是,淋漓的鲜血,地狱般的血河只会激起这些刚刚死了领袖悲愤悲哀,又被死亡的恐惧冲昏了心智的士兵们的愤怒。
杨琳已经红了眼,身边的兄弟也都死伤枕籍,被利箭穿胸而过,肠子内脏冒着热气淌了一地,惨不忍睹。但他顾不上多看临死前犹在哀嚎的弟兄,而是要领着他们继续冲,带着他们冲出绝境!
但,阵中床弩的可怕杀伤力,墙头上如雨的飞蝗,让这些前赴后继的汉子一层层地倒下,一层层地倒下,尸体布满了整个复道,却再也冲不过去了。
剩余的士兵都慌忙躲到两侧的死角,深重地喘息着,张皇地望着团团压迫而来的西凉军,都把目光投向了杨琳,焦急地问道:“杨将军,怎么办!”
杨琳坚毅地望着外边沉声道:“将军死的不明不白,我们一定要讨个说法。就算是死,也绝不能妥协!”
“可……如今已经是绝境,如何过得去!”有人急切地问道。
杨琳喝道:“吕布给我们家将军提鞋都不配,怕他作甚!就算是死,也绝不能向这个人面兽心的小人后退半步——!”
说着,他就把目光瞥向了狼狈的众将士,指着后面穿着铠甲还有盾牌的士兵喝道:“你们打头阵,扶着挡箭,其他的都跟着冲。前面的被射死了,后面的人接过盾牌继续冲!我就在后面监督,谁敢后退半步,休怪杨某人不讲兄弟情谊!”
那些人纷纷跳出来一阵身躯吼道:“我等誓死不退半步!”
“好兄弟!你们都牺牲了,杨某人就随你们一起去!要天下人看看,咱们粗汉子的骨气!”杨琳眼中含泪,然后悲亢地起身喝道:“杀——!”
然后千军齐声喝道:“杀!”
“杀!”
“杀!”
然后这些哀兵发动了最凶猛的攻击,生死不退!
箭雨如泼,床弩如风,一片片士兵在冲锋的路上扑倒在地,后面的士兵马上接过前面士兵仅有的圆盾继续冲锋,这样的不要命的凶狠,让镇压的西凉军也是心惊肉跳。
就在这时,一片花雨飞针雨泼而出,伏在墙头上阁楼上的弓弩手顿时惨呼着倒下一片,然后从高高的阁楼上跌落下去,却不知道敌人在何处。
阵脚大乱人心惶惶急着寻找敌人,高处的弓弩顿时稀疏起来。床弩阵地同样也是重点洗礼的对象,一个个射手被射杀,后面赶忙跟进的补充射手同样瞬间被射杀,清理的攻击顿时停歇,杨琳义军的压力顿时大为减轻。
他激动地吼道:“兄弟们,将军的神灵来相助了!跟我冲垮他们,去永安宫杀董卓去!”
士兵们也都精神一震,纷纷斗志昂扬地吼道:“将军威武!杀——!”
没有了强力的压制,转眼间义军就如汹涌的潮水一样跟前面拦截的大军撞击在一起,一片人仰马翻,刀光如电,两股人马顿时乱战成一团。
而由于义军目标极其明确,不是杀伤多少敌人,而是要前进,前进,所以他们的穿透力极强,纵然是铠甲步兵挡路,也不过片刻就被凶悍的义军打穿了阵列,然后义军就在杨琳的呼喝下如同泄洪的江河,一旦突破堤岸,就再也不可阻挡!
吕布纵马前突,一连击杀十几个奔走的义军,但也无力阻挡他们前行,不由大怒喝道:“给我追,给我追!”
说着,他自己就一马当先,旁边的士兵纷纷给他让路,但就在这时几个黑点从天而降,然后一阵惊天动地的闷响轰隆,几个巨大的蓝色蘑菇云腾空而起,让人窒息的蓝色烟雾呼啸着奔涌而来,转眼间就是铺天盖地,遮天盖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