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燕夏是单眼皮,从垂着眼到抬起目光的过程仿佛拉得无限长。
依旧是满头乱乱卷发,他浅褐色的眼睛先滑过小张,再滑过旁边不自禁就正襟危坐的女孩,发亮的瞳孔一点波动都没有。
他很好脾气地先问:“你俩要不要也吃点什么,哈哈哈哈,当然千万别点牛排。”
小张客气地准备推辞,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不由面红耳赤。
吴燕夏主动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再拿了菜单,对上梁凉惊疑不定的目光又笑了笑。
和那晚不同,这人目前展现出来的热情客气好像并不是装的,所以……真的更令人毛骨悚然。仅仅看着外表,吴燕夏表现出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男人,哪里像养蛇又从事占星行业的大仙啊!
小张碍不过情面,只好翻菜单想找出价格最便宜的食物,吴燕夏已经让服务员撤了自己面前的盘子和垃圾。
“嗯,谁想租我的店面?”
当男人独特的声音在对面再次响起,梁凉的小心脏再次当机,因为她正在小心地盯着他今天的服装。吴燕夏是靠穿短裤行走于江湖之中,T恤加短裤加运动鞋是标配。服装虽然褶,但又洗涤得非常干净。
她猜他会不会把蛇带在身上或者藏在口袋里,蛇蛇蛇蛇……
等梁凉很僵硬的上下摇晃了一下脑袋,吴燕夏再淡淡地继续问:“您觉得我租金收贵了?那您出价是多少?
梁凉的心肝颤抖得一塌糊涂,她早忘了小张的嘱咐,下意识地说了自己想商量的价位。
吴燕夏干笑两声,每当他觉得为难的时候。
“这价格真的接受不了。”吴燕夏公事公办,摆出一幅老江湖的脸,“您不如再去看看同街其他的空铺,美女,我毕竟也要谋生的,你也为我考虑一下吧。”
梁凉自从知道房东是吴燕夏的那一刻,心就特别的凉。有大仙坐镇,她已经万万不敢租这商铺了。但问题就在于,梁凉绝对不敢说自己不敢租了——这难道就是吴燕夏设计仙人跳的最终结局?
他为了出租一个商铺也太下血本了吧,都把别人宠物的灵魂也换了。
片刻后,她终于哭丧着脸答应了:“我原价租……”
说的就像上刑。
吴燕夏倒是一愣,他玩味地说:“美女真痛快。这顿饭我请,等吃完饭咱们就签合同吧。”
梁凉隐隐相信,这大仙能面不改色对着任何生物说出“美女”和“帅哥”这俩词,他根本就对所有的人类不走心。
小张措手不及,菜单还没看完,几秒的功夫这两人居然就自做主的地敲定了这笔生意。
梁凉一边谴责自己的妥协,又安慰自己租商铺毕竟是刚需。天下房东都一边黑,挨宰就挨宰吧。
不过,她绝对不想跟吴燕夏同桌吃饭。
梁凉小声地提出要求:“我们现在可以签合同吗?”
长痛不如短痛啊。
吴燕夏再惊奇地望了她一眼,他皮肤偏黑,但五官线条深邃。他也对小张说:“麻烦拿下合同。”
就在他握着笔,低头研究合同上的各种条文的时候,忽然听到自己的预备租客颤巍巍地又提问了:“呃……啊……坦克……过得怎么样?”
吴燕夏随便“嗯”了声,没搭理她,过了会突然察觉不对,再次缓慢地抬起了脸。
身为一名资深占星师,一名在梁凉家楼道里都能迷路的路痴和脸盲专家,吴燕夏通常对很多人事的印象都一闪而过。此刻,梁凉的夸张大裙子都掩藏在桌下,低头的时候长发垂着遮住衬衣,他刚刚心不在焉的压根就没有细看来人。
梁凉正拼命克制着自己想用手捂着脸的冲动。
“怎么是你啊!”吴燕夏恍然大悟,他也认出她来了,那双比平常人更亮的眼睛因为沉思反而眯了起来,“你是魏小帅哥带来的那个小……”
最后吐出的两个字很含糊,但梁凉一下子塌下脸,因为百分百确定他不是在说“小女仆”就是在说“小伪娘”。
这人嘴巴怎么那么坏!
吴燕夏不由用那根笔戳着下巴,继续眯起眼睛惊奇地看着她。
眼前的年轻女人肤若凝脂,混血儿般标志的完美五官,却自带一股宁静恬淡的气质。她居然是小女仆?吴燕夏隐约记得魏奎带来的女孩子,穿着层层蕾丝,一直小心地躲在他身后。而两人第二次见面太匆匆,她又很没出息地晕过去了。
两个印象唯一的重合之处,就是这样的小美人总是娇怯怯的,明明穿着夸张的服饰,却又试图让自己毫无存在感。
梁凉避开吴燕夏那特有的针扎般打量,她鼓起烈士般的勇气继续说:“我都租你房子了。等签完合同后,我能去你家看看坦克吗?”
她还是决定勇敢一次,为坦克奋力抗争一下。
现在是白天,梁凉自我安慰,在社会主义温暖阳光笼罩下的公共场合,吴燕夏绝对不敢怎样。而她应该也有勇气去面对那条……蛇吧?
虽然仅仅想到这字眼,就感觉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小张的三明治还没上,他就站在旁边目瞪口呆,因为眼前的客户已经毫不分说把另一个客户强拉了出去。
在被拽上出租车后,梁凉还试图挣扎,她的勇气10000%的流失干净,声音都带着哭腔:“你要带我去哪里?!”
吴燕夏撑着后车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要去见坦克吗?现在就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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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其实我今天只是想来谈铺面的……”
“我是房东,你还怕我走吗?正好我师父现在在我家,让他也去把这件事解决了。”
在去吴燕夏家的途中,梁凉都像被绑架又自知即将被杀害的小学生似的紧贴着门坐,颤抖握着手机的报警键。
他也没难为她,直接坐在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座,沉默不语。
幸好吴燕夏家的小区距离她不远,看到熟悉的街道,她才逐渐放松。
呜呜呜,这人真的好可怕。
吴燕夏带着依旧微弱挣扎的梁凉来到自己的家,在打开门前,感觉到自己衣角被悄悄一扯。
他无奈地回头,梁凉松开手后也正慌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