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空山新雨。
梅姐倒了热茶送去客厅,热情的道:“叶先生,吴医生,你们请喝茶。霍先生还没回来,你们先等一会儿。”
这两个男人都跟霍瑨深的关系好,梅姐很有眼色的好吃好喝招待着。
吴晨风拿起茶杯,脑子里蓦然想起那个一脸淡漠的女人,眉心一蹙,问梅姐道:“温小姐这几天可好?”
梅姐从善如流,说道:“温小姐挺好的,现在应该在楼上画画吧。”她的视线往二楼的方向瞟了一眼,“要我去喊她下来吗?”
吴晨风道:“不用了。”
正在这时,楼上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梅姐,谁来了?”
温阮的半个身体探出护栏往下看,看到是叶容臻跟吴晨风,唇角弯了起来,梅姐抬头说道:“是叶先生跟吴医生来了。”
楼梯上的脚步声响起,温阮轻快的跑下来,像是蝴蝶似的蹁跹落地,笑得眉眼弯弯:“是叶哥哥,还有吴哥哥来了呀。”
叶容臻微笑着打招呼:“温阮,我们过来看看你。”
温阮一天到晚闷在家里,看到有客人来,心中欢喜,转头对着梅姐道:“梅姐,你快去做饭吧,一会儿霍哥哥就要回来了。”
梅姐看了看温阮,哎了一声后便默默的回厨房干活去了。反正有人看着,出不了什么事儿。
温阮瞧着那两人,眼睛亮晶晶的。她道:“叶哥哥,你是来找我哥的吗?”
叶容臻当然不会说,他是因为看到了颜汐,想过来看看霍瑨深是啥反应。他点了下头道:“几天没见老霍,想他了,就过来看看。”
温阮笑了,她道:“我哥总是很忙,说要创业。”她长吸了口气,“连我也不怎么能见到他。”
吴晨风瞧着她,眼前的女人有着二十度多岁的容貌,却像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那样天真。他的那位朋友跟他说的是,温阮有意识的忘记那八年的记忆,一直认为自己还在十八岁的时候,不但如此,还把霍祝平的存在也抹去了。好像在她的记忆里,只有霍瑨深一个人的存在。
吴晨风道:“没事,那我们等等他。”
温阮乖巧的点了下头,看到自己衣服上沾染的颜料,惊呼了一声:“呀,我的裙子弄脏了,霍哥哥刚给我新买的裙子呀!”
她慌张的抓着那块脏了的布料不知如何是好,情绪紧张了起来。跟随她的护士不远不近的跟着,看她状况不对,连忙冲过来安抚:“没事的,洗一下就干净了。”
“真的吗?”
“是啊,温小姐,我们先去把裙子换了吧。”
温阮看了看客人,又出现迷惑的表情:“那他们……”
“霍先生一会儿就回家来了,见到你这样脏兮兮的,该不高兴了。”
一听说霍瑨深会不高兴,她马上就往楼上跑,一边道:“我不能让霍哥哥不高兴,不然他会丢下我的。”
等温阮跑上楼,那两个护士也跟着一起过去了。叶容臻跟吴晨风交换了个眼神,一脸同情,他道:“老霍有这么个妹妹……”
他没把话说下去,但吴晨风懂他的意思。家里摊上了个精神病人,霍瑨深的压力挺大。
吴晨风的眼皮微微垂下,若有所思。
叶容臻见他发愣,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想什么呢?”
吴晨风回神,漠然道:“没什么。”
叶容臻叹了口气,抻直了双腿感叹道:“老霍难啊,这边一个生病的妹妹,那边颜老三也不体谅他。”
吴晨风没说什么,端着茶杯喝茶。正好霍瑨深下班回来了,身后跟着陈斌。
“老霍,我们过来蹭饭吃。”叶容臻笑呵呵的说了句,看了一眼吴晨风。
霍瑨深看了一眼两人,对陈斌道:“去梅姐那里看看,把晚饭给颜汐送过去。”
陈斌点了下头往厨房过去。霍瑨深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坐了下来,松了脖子的两颗扣子,眉心都可看见皱纹。
吴晨风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说话,温阮一阵风似的跑了下来:“哥,你回来了。叶哥跟吴哥一起来了。”
霍瑨深嗯了一声,问道:“今天做什么了?”
他虽然问的是温阮,目光却向那两个护士看过去,其中一个护士马上道:“今天温小姐一直都在画画。”
温阮一个劲儿的点头:“哥,我今天一直在画画,没有偷懒。只要我再努力一点,肯定能考进美院的。到了那时候,我就也能去凉城了。”
梅姐打包了饭盒出来,看到客厅那边一堆人在说话,对着陈斌道:“太太什么时候回家?”
陈斌一脸为难,往霍瑨深那儿瞟了一眼,道:“我也不清楚。太太的公司出事了,还要再忙一阵子吧。”
梅姐心道:再忙,哪有几天不回家的,还不是看着心里闹心,有心躲避。
梅姐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一直不回家,只怕这个家要散咯……”她做过那么多家的保姆,见过的可多了。
陈斌惊愕的看着梅姐,梅姐意识到他的眼神,改口催促道:“快点送去吧,太太饿了一天了。”
叶容臻看到陈斌拎着饭盒出去,手指敲着沙发抱枕道:“老霍,你干嘛不亲自给颜三送过去?”
霍瑨深沉着脸不说话,吴晨风踢了叶容臻一脚。温阮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脸疑惑:“哥,你们怎么了?”
霍瑨深看了她一眼,站起来道:“没事,吃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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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都是温阮喜欢吃的,她吃得开心,饭桌上问道:“哥,一直待在家里好闷的,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出去玩?”
霍瑨深道:“等你考上美院再说。”
温阮乖乖的沉默不说话了,表情委屈。
吃过晚饭,温阮拉着霍瑨深去看她画的画:“哥,你觉得齐教授看到我的画,会收我吗?”
画布上的画像是小学生画的似的,哪里能入得了眼,可是在温阮的眼里,她画了一副最好的作品,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霍瑨深,想得到他的肯定。
叶容臻跟吴晨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的退出温阮房间。
走廊上,叶容臻问道:“晨风,你看温阮这病,还能恢复吗?”
吴晨风吐了口气,道:“我不是她的心理医生,不好判断。”
叶容臻靠着墙,脑袋往房门的方向瞟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看到没有,温阮粘得那么紧,老霍都分不开身去见颜三。难怪颜三要住外面,她哪里受得了啊。”
他的最后一句话被走出来的霍瑨深正好听到,他看了叶容臻一眼:“你看到颜汐了?”
叶容臻耸了下肩膀,往吴晨风那边看了一眼,吴晨风点头:“碰巧遇上。”
三人挪步到楼下客厅,叶容臻就忍不住了。他一脸幸灾乐祸的道:“老霍,颜三憋着坏要跟你离婚呢,你可忍着点儿,那两个漂亮护士千万别碰。”
霍瑨深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的话。吴晨风开口道:“今天看到她,脸色不是太好。”
霍瑨深的眉毛皱了起来,气息也沉了下去。叶容臻道:“老霍,你这么下去可不行。颜老三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她能忍你一时,时间长了,她肯定要跟你翻脸。你怎么打算的?”
霍瑨深的手里捏着茶杯,半垂着眼瞧着地板上的纹路,叶容臻侧过身体,往他那边的方向凑上去一点儿。他道:“霍,你跟颜三在一起的时候,是为了留在江城找到温阮,现在人找回来了,你该不是……”
当初霍瑨深对颜汐的看法,叶容臻最清楚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坚持要那个女人,还娶了她。现在人是找回来了,那边却快翻脸了。
叶容臻想到白天看到颜汐的样子,浑身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说话抹了辣椒似的呛人。她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想来忍不了多久。
霍瑨深皱眉瞟了他一眼,冷冷道:“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叶容臻讪讪道:“你没那样想就好。人家为了帮你找温阮,也是吃了苦头的。要是你真的因为温阮放弃了她,对她有点不太厚道。”
话题沉重,三个男人挨在一起想女人的心思,谁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一个脆弱的像是玻璃,一碰就碎,一个硬的像是白杨木,宁折不弯。
叶容臻跟吴晨风两天都表示,霍瑨深要么没有女人,要么就是两个极端,哪边处理不好都要完蛋。
吴晨风道:“我听说她家的公司出事了,事情堆在一起难免暴躁。老霍,你有没有想法子,给她那边支援一下?”
……
仪颜堂的总部大楼,灯火通明,部分人还要继续加班处理紧急事件。陈斌拎着饭盒走入大楼,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
张格格看到陈斌走过来,咳了一声,对他勾了勾手指头。陈斌看到她走了过去,张格格道:“今天汐总还没回来,你这盒饭还是带回去吧。”
颜汐不住空山新雨,但梅姐的晚餐一直由陈斌负责送过来。
颜汐要跟霍瑨深两人一碰面就吵架,后来霍瑨深采取了颜汐的建议,两人都冷静一下,不过早晚餐一直有人送过来。
陈斌道:“太太去哪儿了?”
张格格眼珠子转了下,神秘兮兮的道:“你帮霍总打听汐总的消息?”
陈斌垂着眼皮看她,张格格撇了撇嘴,说道:“今天汐总被董事长骂了,心情不好,一个下午都没回来。”
“被骂?太太不是一直在处理事情吗?”
张格格翻了个白眼道:“还不是因为颜家的大小姐。不知道在董事长那里说了什么,董事长居然又信了她。一家人的血脉关系就是强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