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带着各自的下人,顶着几个零星客人的视线,在茶馆儿的角落坐下。
钱太太也是认命了,并不让茶馆的茶博士招呼,吩咐丫头道:“去,拿一壶云雾过来。”
赵氏连忙说道:“不能,哪能让钱太太请客,让秀芹过去。咱们不熟悉京城的规矩,这位姑娘指给她地方就好。”
钱太太倒也不推辞,“你领秀芹姑娘过去。”
赵氏也不管茶是不是上来,坐在钱太太对面,探着身子,急着低声问道:“钱太太,您的见识多,您说说,我家阿桥怎么才能好好的办个营造行?”
钱太太面带难色,“刚才不是说了,实在是没办法。那个,汪大管事之前依附的那个营造行不是规模挺大吗?我觉着留在那里就好,大营造行的大管事,也是有体面的。”
赵氏脸色又不好看了,支吾着说道:“阿桥的手艺好,我想着,若是他给自己做事的话,应该更好一些。”
“哦。”钱太太见赵氏避开原来的营造行,也就不再继续刚才的问话,沉吟着说道,“据我所知,手艺好的匠人,大多都是受雇于东家,挣一份高工钱。自己做的话……很少,那些财大气粗的人也容不得一个好手艺的人抢自己生意不是。”
赵氏抓住钱太太的手,“钱太太,您的见闻多,您再想想,难道就没有那没靠山,只凭自己的好手艺,办营造行、开作坊赚钱的吗?”盯着钱太太的眼神满是期待和迫切。
钱太太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即使是经商做生意,还有那些地主乡绅,家财也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甚至历经几代,钱财积累起来了,声望也慢慢积累起来。能打他们主意的人也就少了。”
“像我家阿桥那样,有天下独一份的精湛手艺,也不能自己办营造行?”赵氏的声音多了几分迫切,很希望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钱太太继续摇头,“不怕您不爱听,越是手艺好的,就越是招眼。不安稳呢。”
“一点点积累啊。”赵氏松开钱太太的手,喃喃说道。
人家那是积累钱财传给下一代,可她家凭的是阿桥的手艺,钱财生意能积累,手艺怎么积累?下一代若是没这等手艺呢?
钱太太试探建议,“让您家汪大管事也找个东家,想来以汪大管事的手艺,工钱应该不会低。慢慢的积累些田产,他还年少,几十年下来,想来田产也就积攒的多了。”
赵氏脸色灰败,点头道:“是啊,买田产。对的呢,买田产。”如今,她手里的银子,七千多两,足够买两三百亩良田了。
可是,这不是她的心思呢,而且,听钱太太的意思,这田产,还得慢慢的买,不能一下子买很多,会被人谋夺家产。就像阿桥爹,闹得家破人亡。
钱太太亲自动手,给赵氏添了茶,说道:“其实,若是主家不太苛刻,留在原来的生意里也不错,当多年的大管事,也能积聚人脉关系。过上十几二十年,人们都认可了汪大管事的出众,没准儿也就能自己做了。”
赵氏的嘴巴张了好几次,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秀芹则深深地低头,主家不太苛刻?齐老爷子和叶大小姐哪里是不太苛刻,人家是太宽容,太把表哥和大姑当家人了。
之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钱太太没话找话的和赵氏说了些过年的风俗,再说些客栈客人们的笑话,见赵氏一直心不在焉,并没丝毫缓解,也就不耐烦起来,寻了个机会,就急急地走了。
赵氏失魂落魄的回到齐家院子,连站在院子里的齐友年都没看到,怔怔的自顾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