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萋回去后直接到了店里。恰好碰到卫生局的人又来了。领头的是个斯文的带黑眼镜的中年男人,是一个处长。处长说送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是一早才取的证,徐家人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出结果。眼看着中午就到了,王媛非得留下处长一行人吃个便饭,这处长百般推辞,最后还是笑咪咪的同意了。
酒足饭饱之后,处长摘下了眼镜,眯着眼笑着说你们既然有那样的路子,早就应该打招呼了,也省了许多担心。徐中达和王媛听不明白,惟有徐时萋懂其中的意思。她笑着帮他点了一支烟,直说以后我们这店还烦请您多多关照。
处长在最后临走前颇具暗示性地说了一句祸从天降是有的,可是砸屋顶的那块石头是哪里来的呢。
听了这句话,徐时萋心中立即想起了文珈罗提的那个问题,她忙扯着还朝着离去的车子挥手的老爸问:“最近有什么人想要盘咱们家的店吗?”
徐中达挠了挠头:“没有哇。”
“那你们没得罪什么人吧?”
徐爸爸开始使劲回想。
还是她妈反应的快,立即就问女儿:“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店里出的这事是叫人给陷害的?”
徐时萋点了点头。因为老爸老妈都是极诚实本份的人,平日里不会动什么歪脑筋所以也想不到别人的歪脑筋会动到她们头上来。这块石头砸得又快又重又狠,一下子就砸了大家个措手不及,所以竟是从没想到这上面去。她自己也是经了文珈罗的提醒再由眼镜处长的暗示才明白过来的。
这个时候一家人才是恍然大悟,站在店门口感慨良多。
背后总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注视着,随时准备再扔一块石头砸下来的感觉相当不好。徐家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然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想了半天后,又问遍了店里所有的人,大家都没有这样的相关回忆,实在不知道丢石头的人是谁,这让大家十分苦恼。
徐时萋又记起文珈罗说过的话,于是拨通了她的电话。
“你好,哪位?”
那边的声音很冷清又生硬,透过手机,有一种金属的质感。
徐时萋顿了一秒,才说:“我是徐时萋。”
两个人吃过几次饭,在一个未开发完或是已被放弃了的人工湖旁谈过心,而且在同一个屋檐下共住了一夜,但是本质上她们两个人还是陌生人,所以徐时萋没有听到对方很热情的回应也不足为奇,何况她自己在对话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的。
虽然对方不爱听,徐时萋还是表达了感谢,然后在对方不耐烦之前忙把问话的结果告诉了她。
“既然那个什么处长说了那样的话,就证明一定是有人在后面捣鬼。想要达成目的,卫生局就肯定有人打点过了。不过这事是我妈出得面,估计没人还这么不开眼地再敢做帮凶。不过一定要揪出幕后元凶的话会比较困难,谁让你们一点线索一点怀疑的对象都没有。不然,等我周末回来,到你们附近看看再说吧。”
文珈罗这一通话说下来,不徐不缓,与那个被胃痛折腾地苍白无力的女孩判若两人。不过徐时萋还是听出了话里与生俱来的自信,这是那样的家庭带给她的东西,称不上狂妄。
徐时萋是在店外打的电话,听了她的最后那句话,她便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店周边的环境。然后,她盯着了不远处的一个点缓缓走了过去。边走还边对电话说:“我想我快猜到答案了,文珈罗,我们回头再聊。”
挂了电话,徐时萋站在了一家正热火朝天搞装修的门面前。
明明连装修都还没有完成,店门口就已经挂出了广告牌。上面介绍着一些特色菜,下方甚至连年夜饭的预定都亮了出来。
“徐家食记”所在的地方虽然说是一条街道,其实就是酒店后因地形而空出的一个小凹口里。这个凹口只有不足五十米长,可是路两旁却经营着各类娱乐项目。人要玩也总得吃东西不是,而这里一直都只有“徐家食记”这么一家餐馆。现在再来一家,势必要分掉不少客源——或者这正是那块石头砸下的原因吧,真可谓是未雨绸缪了。
虽然是这么猜测的,但没有证据在手里,徐时萋自然不可能上门兴师问罪去。她回到自家店里把怀疑与爸妈一说,没想到两人这会儿倒是十分淡定了。
“无凭无据的,咱们不好去冤枉人家。”这是老爸说的。
“还没打过交道呢,哪有这么坏的人?”这是老妈说的。
徐时萋叹了口气,这叫她怎么放心。如果她现在还在外地工作,出了这样的事别想她们会告诉自己,如果没找到人帮忙,只能是他们扛着,然后吃亏。万一真是自己猜的那样,那对方肯定会趁胜追击,直到把自家餐馆打压到关店走人。就知道两人会这么说,徐时萋也就没再言语,只是暗自思量要怎么才能把祸患连根拔除。
不过这时徐中达反而笑嘻嘻地说:“退一万步讲真是他们也没关系。以后咱们警惕性加强些,然后和他们展开正面的、正义的较量——用事实说话,看谁家的菜好吃!”
徐时萋越发无语了。看着老爸豪情万丈,整个人都闪闪发光似的,都半百的人了,还是很可爱的呢。妈果然是站在老爸那边的,两人卷起袖子就奔厨房去了,嚷着今天要搞个什么活动,去去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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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她的幸福家庭。在爸妈的眼里,这个店很重要,但唯一的女儿才是他们的全部。他们现在的放松除了因为店里的事解决了之外,更加掩不住看着女儿的骄傲和满足——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为了他们脸上的笑容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徐时萋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是的,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哪怕知道自己是属于哪一类人,也坚决抵御那禁忌的诱惑。即使得不到那颗危险的苹果,也不会失去可以维生的基本养分。所以,那有何难,只要闭住眼睛,关住耳朵,屏住呼吸就可以了。
只是明明只要这么简单就好,徐时萋却依然忽视不了心里那根被抽丝般剥离的疼痛。她坐在那儿一时有些茫然。身边没有一个人,一瞬间仿佛坐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么久。
“对了,时萋,差点忘了……”
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徐时萋微震,转回头去时,已经是一脸的平常。
“妈,什么事?”
“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王媛好奇地问,“你找谁帮的忙?上次好像没来处长什么的,看起来挺受重视的。”
徐时萋微微一笑:“你记得宝华吗,文宝华?”
“记得呀,”王媛立即就说,“就是你那个刚刚结婚了的高中同学嘛,瞧瞧人家……”
为了防止话题不可控制地转移到那个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徐时萋忙说:“我就请她帮得忙。”
“哟,还挺厉害的嘛。”王媛笑,“我刚和你爸商量了一下。你请的人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不感谢一下是说不过去的。不如你让你那个同学请帮忙的人来店里坐坐,吃个饭什么的,我们也好当面感谢感谢。”
徐时萋想了想文珈罗的那个态度。对于她们来说,这确实是不值得多提的事,而且恐怕她妈妈也不会因此就肯屈尊纡贵地到这小店来:“不用了妈,人家是不在乎这么点小忙的。”
“这不太好吧。”王媛面露难色,“会不会被说太不懂事了。我看那处长态度那么好,恐怕不是一般的人出得面吧?”
徐时萋有些无奈,这如果不善好后,爸妈心里恐怕总会有个疙瘩,好像欠了人家的一样。
“不然我打个电话问问。”徐时萋只好打电话给文宝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