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序这突然冲出来, 两个人都有点懵,但顾修实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这个弟弟啊,八成在听墙角呢。
他忍住想笑的冲动,问:“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怕吗?顾序, 这么多年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口是心非。”
“顾序, 你干嘛,没事捣什么乱。”江巍说道。
顾序抓着江巍上下打量, 那眼神好像生怕她少了一块肉:“你没事吧你, 你看不出来他对你图谋不轨啊,这么晚了还叫你来他房间,一看就没好事。他刚才还昧着良心夸你漂亮, 你说他是不是不安好心。”
江巍听了黑了脸。“顾序,你今晚过来就是特意嘲讽我的?”她知道她不算漂亮, 但她也没丑到别人夸了就是昧着良心吧。
顾序一脸你不识抬举的表情看她:“我是好心救你你知不知道, 就我哥这种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还指不定他就口味重看上你了呢。”
平常他这样说江巍都没啥感觉, 反正也习惯了,但他当着自己尊敬的修实哥哥面前这样说她说就不能忍,他说顾修实她就更不能忍。江巍觉得顾序这个人真的很过分。好像一天不惹她就不自在。
“你说谁禽兽败类呢, 在说你自己吗, 我觉得这两个词用在你身上还挺准确的。”
顾修实看他们俩这样打打闹闹的, 一时恍惚之间感觉像看到了他们小时候, 好像这么多年的时光不曾流逝,岁月没有残忍。他的弟弟妹妹还是如当初一般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那样天真无忧,勇敢无惧。
“好了好了,别吵了。”顾修实站出来当和事佬,给顾序解释,“我从国外带回来一条项链,觉得挺好看的,就送给了小巍,刚才你看到的,是我在帮她带项链。”
顾序看了眼江巍的脖子,果然上面挂了个精致小巧的水晶挂坠。灯光下,折射着五彩的光,十分奢华漂亮。
只不过这个款式一看就是女款,倒跟现在江巍的形象有几分不符合。
顾序看着就很碍眼,于是他又开启嘴贱模式。“丑死了,一点都不配。江巍,你说说,你这看上去跟大老爷们一样,带着这个东西合适吗?快点摘了吧。”
江巍对他简直忍无可忍,微笑着对顾修实说:“修实哥哥,礼物也收到了,我很喜欢。你今天忙了一天,快去休息吧。”
说完她就转身打算走人,离顾序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越远越好,路过时还抬脚踩了他一脚,顾序疼的闷哼一声。江巍看都不看他,径直走了。
自从江巍的性别被人公布以后,走在学校看她的人就更多了,这些江巍倒是不在意。但班上的同学就不一样了,时不时有人跑过来问江巍为什么要扮成这个样子,江巍讨厌回答这个问题,一般都是淡淡一句个人隐私不想说带过。
因为她这个态度,大家都觉得她性格跟她一样怪异,自然而然也就没人再去问,也不再去主动接近她。
江巍在班上除了坐在身边的柳天成他们,其他人基本上连话都说不上。
江巍从小朋友就少,学校这种生活她都已经习惯了。
倒是孙雯雯他们挺为她抱不平的。
“巍巍,大家都说你这个人冷冰冰的不好接近,你有没有想过跟班上的同学解释解释?”孙雯雯说。
“对啊,我看大家对你误解还挺多的,都说你性格怪僻,我听了都生气。”赵燕也跟着道。
柳天成:“那是他们不懂我恩公的好,都是些凡夫俗子,不能慧眼是真英雄。”
江巍:“没关系,反正我来学校是学习也不是特意去交朋友的,大家疏离我倒还让我清净了。”
她看到这三人关切的眼神,又笑笑道:“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们三个好朋友吗。”
“那是的!你放心吧,姐会一直罩着你的!”孙雯雯豪气扬言。
“嗯嗯嗯!”赵燕跟着一起点头。
柳天成戏精上身:“恩公,既然你如此看得起在下,以后哪怕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柳天成都义不容辞!”
他刚开口,赵燕和孙雯雯就忍不住动手去打他,江巍看着他们笑着闹着,莫名觉得这枯燥的校园生活有他们真是给她添了太多活力和乐趣。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一天放学的时候,班主任说:“同学们,你们进入一中学习也快一个月的时间,为了检验你们一学期的学习成果,学校决定下周进行第一次月考。这次月考很重要,是你们进入高中的第一次大考,有助于你们更好的认知自我、定位自己在全年级的水平,所以请大家一定要认真对待。”
教室里顿时哀嚎遍野,嚷嚷着好日子要到头了。
因为要准备考试,大家学习都认真了很多,江巍也是,她知道自己没什么读书的天赋,能来一中的除了一些有钱大佬的孩子,多半都不是等闲之辈,为了不让自己的成绩太难看,她得更为努力才行。
于是江巍这一周利用一切的时间抓紧学习,下课除了打水上厕所哪也不去,就坐在教室做题。
而她的同桌柳天成似乎是受到了她的感染,最近上课都没见他偷偷躲着看小说,反而也开始听课,下课也跟着江巍一起学习,有时候还跟她一起谈论问题。
只不过他们两个学渣,一个是不认真学习的真学渣,一个是认真学习奈何先天不足的半学渣。每次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简单一点的江巍还能教他,遇到难的两个人讨论半小时都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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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公,你别管我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就让我一个人慢慢摸索吧!”柳天成不想再耽误江巍学习,决定忍痛跟她分道扬镳。
江巍却说:“你让我再想想,没准我就能把题给你解出来呢。”
柳天成泪眼婆娑,觉得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他恩公更讲江湖义气的人了,自己的作业都没做完,就在这帮自己解题。
赵燕有时候看不下去,提醒他们:“你们俩这样效率太低了。”
江巍转过来,把题目递给她:“你会做?”
赵燕:“不会。但我有个建议。”
江巍:“什么建议?”
赵燕朝她眨巴眼:“你们可以请个场外应援啊!要是把顾序学长给请过来,别说一道难题,就算给他来上十多道也不在话下。”
“告辞!”江巍听了拿过练习本,迅速转过身去。
赵燕在她身后喊:“诶,别不好意思嘛,我看顾序学长挺乐意的~”
孙雯雯也跟着笑:“你快别说了吧,你再说我们巍巍脸都要红了!”
后面那两位太能闹腾,江巍干脆捂住耳朵不听,继续钻研她的题。
对于江巍的学习事业,柳天成给了她极大的支持,江巍的水杯一直放桌上,喝完了就会去教室门口打,但她发现最近她连水都不用打,柳天成只要一看到她水杯没水,就会偷偷帮她把水打满。
江巍学习入神,到了快放学还会再呆一会,然后才回去吃晚饭。
轮到她值日打扫卫生的时候,柳天成就提前把卫生也帮她弄了,等到江巍再去打扫卫生的时候,跟她一起负责卫生的同学就偷笑着告诉她。
“江巍,不用了,你的卫生已经有人帮你做了,你快回家吧。”
柳天成对她好,她都会记着,但不会太过矫情的去跟他道谢或者阻止,或许因为她性格像男孩,这些事情她都不会没想太多。
直到有一天早上,江巍看到柳天成比她来的早,居然弯腰拿着小手帕在帮她擦桌子凳子上的灰。
顿时江巍就心情复杂了,她走上前,对柳天成说、:“不是吧天成,这座位我天天坐,能有多少灰啊,你没事擦什么。”
柳天成冲她嘿嘿傻笑:“我这不是擦干净点,为你营造一个舒适的读书环境吗。你看我还买了一朵玫瑰花,放在窗边,恩公你看了是否会心情更为愉悦。”
自从认识柳天成的第一天起,江巍就觉得这个人的脑回路跟他们都不太一样,现在她也不懂他在搞什么名堂,于是尴尬挠挠头发。
“那我谢谢你啊。”
课程一天比一天难,月考的时间却越来越近,每天江巍既要完成学校的学习任务,又要格外去复习之前学过的知识,每周的星期二星期六江巍还要抽出时间去参加跆拳道社的活动,可谓是真的忙。
这天晚上,她从学校晚自习回来,因为自己给自己定的任务没有完成,所以回到家又开着台灯在写作业。
她想着反正明天周六,社团活动时间也在下午,她今天学习晚一点也没事。
于是撸起袖子,准备决战到天明。
到了快接近凌晨的时候,江巍就犯困了,课本上的字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就在江巍要挨不住迷迷糊糊闭上眼的时候。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江巍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敲门的声音挺大,可见对方用了不少力气。
“这么晚了,谁啊。”江巍对外面喊了声。
“我,你开门。”
这熟悉的声音,一听就是顾序。
江巍走过去打开门,就看到顾序站在门口,今晚的他跟以往有几分不同,俊朗的脸有些红,一双漆黑清冷的眼此刻却染上了迷离朦胧,衬衫的扣子被他解了三粒,江巍刚开门就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你,喝酒了?”江巍站在门边问。
“嗯。”顾序闷声道,“今天跟赵铭他们出去玩,就跟着喝了点。”
江巍:“大半夜的,你喝了酒,不该回自己房间洗澡睡觉吗,跑这干嘛。”
顾序也不管她让不让自己进来,自个就钻进了江巍的房间。
见她的还开着个小台灯,桌上还摊着课本,弯唇一笑道:“我这几天就听家里阿姨说你最近天天回来开夜工,怎么,这是要考清华还是考北大?”
江巍摇头:“都不是,我们快要月考了。”
顾序:“不是吧,就一个月考而已,你紧张成这样干什么,考砸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考砸过吗?”江巍问。这人大概没人失败过,不懂失败的感受,所以才能说的如此轻松。
顾序嗤之以鼻:“这个还真没有,跟你说句实话,其实现在的课程对我来说太简单了,如果我愿意的话,我早就可以一路跳级进大学。”
江巍:“那你为什么不跳。”
顾序歪头想了下:“大概是不想成长太快吧。”
江巍跟着点点头:“也是,就你那250的智商,五岁小孩的心智,确实不适合走得太快。”
顾序听了危险地眯了眯眼:“江巍,你这是在嘲笑我幼稚吗?”
江巍心想你难道不幼稚吗,她就没见过比顾序还幼稚的人。
顾序朝她走进一步,一双漆黑的眼睛牢牢挂在她身上,步步朝她逼近。
“小女仆,也只有你会觉得我幼稚,你说说,我到底哪里幼稚了。”
他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整个人看上去比平常还要桀骜顽劣,眼神中带着江巍看不懂的情绪,有点儿危险,又有点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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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说说啊。”
他进一步江巍就退一步,最后大腿碰到了椅子的边缘,她干脆就坐了下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心脏倒跳得特别快。
江巍抬眼看他,才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顾序已经长这么高了,他的五官他的身型,都不是小时候,而是接近一个快要成年的男孩子。
“我为什么要说?你快出去,你耽误我学习了!”江巍不再看他,而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书本,借此来掩饰紊乱的心绪。
顾序站在桌边,双手抱胸,高高在上。
“你哄哄我吧。”
江巍:“哄什么哄,你无不无聊。”
他今天是喝多了酒还是吃错了药,说他五岁他还真的当自己是五岁呢,都多大了还要人哄。
“你小时候不是还哄我教你做题来着,现在免费资源就站在你面前,你都不利用?”
江巍:“我怕你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教我的都是错的。”
顾序:“我又没醉。”
“醉的人都不会觉得自己醉,我看你今晚喝得挺多的。”江巍一边翻着课本一边说。
这时候顾序突然弯下腰,抓着她的椅子一转,让她正面对着他,然后双手撑在她座位两边的扶手上,两个人的距离忽然就被拉得很近。
“你干嘛……”看到顾序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江巍紧张地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今夜喝多了酒,他的眼睛特别迷离水亮,漂亮得像隐在薄雾里的星辰,眼下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江巍。”顾序轻轻地喊她,声音轻柔到像是一声叹息。
“嗯?”
顾序:“哄哄我吧,你哄哄我,我无所不能。”
他这句话说出来,时间都像要静止了一般,顾序就保持这个姿势,将江巍圈在他和座椅里,两人寸尺之隔。
他的眼睛看着她,江巍也看着他。
就这么不言不语看了一分钟,江巍觉得眼前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连忙偏过头。
顾序也觉得自己说的话莫名其妙,想着自己今晚可能真的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于是也站起身,咳嗽了声,说道:“算了算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这个笨样子,今晚本少爷就大发慈悲教教你。”
“你能行吗?”江巍是真的觉得他今晚喝得不少,担心他吃不消。“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谁知道顾序拿起她的本子就开始算题:“废什么话,这道圈的题不会对吧,我跟你说你先……”
顾序弯着腰帮她算题,江巍见他是认真的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认真听着他教她的方法。
昏黄的台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