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看向这迎面而来的两个人。贝逸廷的眼神热切得就像那什么似的, 盯着自己和司无岫看,恨不得把两只眼睛撑成灯泡的形状。
但奇怪的是, 贝逸廷旁边那个穿着华丽的青年, 也用十分有热度的眼神看着唐宁,还非常的亲切, 就像看见了亲人一样。
卧槽!这人看起来像是认识原身的!
唐宁脑子里就像是打了结,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法从自己知道的剧情中挑出一个合适的人物和这青年对上号,顿时紧张得连手心里都是汗。
不会被人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原身事吧?
但或许是唐宁的运气好, 眼看双方走近, 就要彼此打招呼问候了,他还在纠结该如何称呼那个疑似熟人的青年时,贝逸廷就说:“唐二哥, 容我为你介绍……”
他伸出一手, 正准备向对方介绍司无岫, 却见被他称呼为“唐二哥”的人压根就没有理会他, 而是径直朝唐宁走来, 满脸的欣喜:“阿宁!都半年多不见了, 你又漂亮了!”
唐宁干咳两声,试探着问:“二哥?”
因为他听见了贝逸廷喊的那一声。
“哎!”唐家二哥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甚至激动得把人抱在怀里蹭了蹭,“你在家从来不叫我二哥的,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听见阿宁叫我一声二哥啊!果然如大哥所说, 出门在外长见识了, 人也会变得更懂事。”
唐宁:“……”
不是他说, 这原身以前在家里是有多嚣张跋扈啊,喊一声二哥就能让自己的亲哥如此感动。
这还没完,他二哥唐定坚定抱着唐宁不撒手:“而且在家的时候,你也从来不让我抱,哥哥们一靠近你就会放毒蛇、放蝎子,苍天有眼哪!如今总算是让我圆了一个兄弟手足情深的梦了!”
唐宁:“……”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情来面对这个感情似乎有些充沛的二哥了。
不过这个时候唐宁还是挺感谢原身的,看他二哥这副样子,估计也看不出来自己跟原身有什么不同,但凡他说句礼貌性的话,对方都会感动得像个终于看见熊孩子长大的老父亲。
最后,还是司无岫把唐宁从唐定的怀里解救出来。
司同学两手抓住二人的后衣领,向两边一扯,自己将唐宁护在身后,直面唐家二哥:“抱歉,打扰你们兄弟团聚。不过我想,阿宁现在大概不怎么愿意见到你。”
唐定顿时不高兴了:“你是谁?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替阿宁做决定?”
说着伸长手,想要把他可爱的弟弟从司无岫的说身后救出来。
可司无岫一句冷冰冰的话,就让唐定的手僵硬在空中:“唐二公子既然是和贝公子一块出现的,想必也是为了阿宁退婚一事而来,若你打着继续撮合他们的主意,只怕刚才那声‘二哥’,就是阿宁这辈子叫的最后一次。”
唐定顿时露出如遭雷劈的表情,他转过头去狠狠看了贝逸廷一眼:“你究竟是怎么欺负阿宁的,怎么这和你说的不一样!”
贝逸廷的表情非常的五颜六色,他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因为家里不同意让他和唐宁退婚,而他自己又因为那么点说不出口的小心思同样不想退,所以在收到唐宁的家书后,被唐家堡派出来当代表的唐定前来询问自己时,贝逸廷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清楚。
结果就造成了眼前这一幕,这位一开始嘴里还说“我家小弟性格比较骄纵,你多忍耐”的二哥,转眼撸起袖子看上去就要跟贝逸廷干上一场。
“不是这样的,唐二哥,你听我解释……”贝逸廷连连摆手,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唐定一个手势打断。
“你不必再狡辩,既然能让阿宁说出从此不认我这二哥的话,可见你将他伤得极深。我如今便做主,从此以后这婚约不作数!”唐定豪气地挺起胸膛,“自家弟弟当然是自家人来疼,我身为兄长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阿宁!”
贝逸廷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全天湘修院的人都可以作证,如今只有唐宁欺负他的份儿,他怎么可能会和唐宁过不去!
而且这事情的走向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他是想要让唐二哥来阻止唐宁退婚的念头,没想到唐定却直接宣布婚约取消,不算数了。
这下贝逸廷可真的傻眼了。
“阿宁用不着你来疼。”司无岫冷漠看向唐定,“出事的时候你们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替他主持公道,会不会太晚了些?”
唐定这才把头转过来,上下打量司无岫一眼:“你是何人?”从刚才起,这人就一直护着唐宁,虽然觉得他相当的不顺眼,但唐二哥看在他是为宝贝弟弟说话的份上,就原谅了他的无礼。
唐定算是少有的,在看到司无岫的容貌时完全不为动容的人,眼神正常到就像在看普通的街边小贩——甚至因为司无岫总是一而再地给他挖坑,所以唐二哥觉得这个人还有点烦!
唐宁这回不得不开口了,他对唐定道:“二哥,他是风云榜排在我前面的那个司无岫,我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
司无岫捏了捏唐宁的手腕,什么叫很好的朋友?就只是朋友而已吗?
而唐定,则又一次用非常震惊的表情看向唐宁。
唐宁被他吓得不敢动,这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表情动作都如此夸张,不觉得这样一惊一乍对面部神经很不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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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阿宁啊!”唐定这次用上了咏叹调,看上去比刚才还要感动,还抹了把眼泪,“你是真的长大了,遇到比自己更加好看的人,不仅没有杀了对方,反而和对方做了朋友……我家阿宁越来越乖巧了,你放心,在兄长眼中你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这是戴了多厚的滤镜啊。
唐宁凌乱地看着对方,二哥你难道不觉得刚才这话有点槽多无口吗?
不杀人就能称得上乖巧,原身以前是有多不“乖巧”?而且身为你的亲弟弟,你难道不盼望对方变得更加有男子气概,为什么能说出“你是最漂亮的”这样的话来。
原本唐宁还担心以后见到了唐家堡的人该怎么办,他都想好了在天湘修院待个四五年,等时间变长,他在家人面前表现得跟以往略有不同也算是合理。
没想到,这个难题竟然如此轻松地就解决了。
照他二哥这个样子,唐宁估计唐家堡的其他人也会是差不多的反应啊……
唐定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唐宁:“阿宁,我已经赞成你解除婚约了,现在你可以不用躲着二哥了!”说着甚至做出了个敞开怀抱的动作。
唐宁:“……”
就算他不是原身,这个时候也很想把蝎子放出来,大庭广众之下你对着一个四舍五入就要二十岁的人这么做,就算你不觉得丢脸,唐宁也不想被人围观啊。
“唐二哥……”贝逸廷还在试图挽救。
唐定却转过头,不耐烦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正要和阿宁好好团聚,你既然已经不是阿宁的未婚夫,就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唐宁有点同情地看向贝逸廷。这人简直就像打架打不过对方,跑到别人家长面前告状的小学生——奈何贝同学遇到的是极度溺爱孩子的家长,他的一腔委屈完全没有地方倾诉。
但唐宁是无论如何都要退这个婚的,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贝逸廷憋了一肚子的话,结果最后根本没人想要听他说。
更有甚者,唐定见弟弟对自己仍是一副不怎么靠近的样子,便暴躁地卷起袖子:“我听说你们修院有一个打人合法的地方,叫什么阁来着?阿宁,你等着,我这就帮你教训这个姓贝的!等我回来,你一定就能理解二哥,不会再躲着二哥了!”
唐宁很想对他说,不是啊,就算二哥你把贝逸廷揍得满地找牙,我也不可能被你亲亲抱抱举高高的。
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啊!
反倒是一开始和唐定互相看不顺眼的司无岫道:“唐二公子若是不介意,在下正要去摇光阁下战帖,要不咱们一块去?”
唐定好奇地问:“你也要去摇光阁?要给谁下战帖?”
司无岫平静地将渊竹修院弟子的事迹描述一遍,道:“我觉得他们对阿宁太无礼,所以想要教训他们一下。”
唐定刹那间就对司无岫的好感爆棚了:“好人啊,可见阿宁没有错交你这个朋友!有人竟敢觊觎我弟弟,也算我一份,必须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
唐宁佩服地看向司无岫,简单一句话,就拉到了他二哥的好感,这水平简直比贝逸廷高端了不知道多少。
他二哥分明刚才还对司同学各种嫌弃的。
这才过了多久,两人居然就能勾肩搭背地去给别人下战书了。
在场的人里只有贝逸廷是最苦逼的,他完全不想再去打什么擂台了。可是摇光阁规定,但凡收到战帖的学生,如果不愿意和别人切磋,就要付出相应的贡献点才能躲避一战。
贝逸廷这几个月来的贡献点几乎都落进了司无岫的乌木牌里,因为输了也会扣贡献点,放弃对阵也会扣贡献点。
别人在修院里待的时间越长,积攒下来的贡献点就越多,可贝逸廷却穷到非但没增长,反而还不断倒贴的程度。
真是好惨。
这一去摇光阁,不论是司无岫还是唐定,都战了个痛快。
尤其是司无岫,他新铸成的绿影剑是越用越趁手。量身打造的剑果然不同凡响,同样一个招式,从前他只能发挥八分实力,如今可以发挥十二分。
因为赤蚌珠的作用,绿影剑是可以将司无岫多余的内力转化为剑气的。
无辜被下了战帖的渊竹弟子欲哭无泪,他们在王家大宅的时候已经见识到此人单挑魔尸的壮举,如今司无岫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和他们对阵的时候完全就是在虐菜。
到底什么时候能放过我们,我们认输还不行吗……渊竹弟子们纷纷抱着头。
另一边的唐定也打得心满意足,尤其是唐宁还在台下看着,他就更加卖力了。
唐定是玉级武者,差一线就能到丹级,在摇光阁里除了司无岫以外就再没有对手。但他现在和司同学是站在一边的,所以唐二哥还没能感受到司同学那恐怖的战斗力。
等到学生们集体涌向助教那边,争先恐后地划出自己的贡献点以摆脱下一场挑战的时候,司无岫这才遗憾收手:“走吧,看样子今天他们是不能继续打了。”
唐定对这些不经打的学生们表示鄙夷:“你们这一届的学生不行啊。”
唐二哥开始考虑是否还有必要让宝贝弟弟继续留在这个修院习武了。
不如趁此机会直接将人带回家?
不过由于这件事还没跟父母和兄长汇报,所以唐二哥只好暂时压下蠢蠢欲动的心,转而对唐宁道:“阿宁,你看……现在天色也很晚了,二哥来的时候没有定下客栈,能不能先住在你的寮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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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点点头:“可以啊,我的寮舍还有很多空房间。”
然而下一秒,司无岫就道:“我的寮舍也有很多空房间,唐二公子可以住在我那里。”见唐定面露疑惑,司无岫提醒他,“我的寮舍没养毒蛇,也没有毒蝎子。”
唐定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司无岫淡定地又添了一把火:“况且,阿宁的房间里有很多暗器机关,若是一个不小心踩到什么地方,只怕……”
“司公子你人这么好,一定不介意分我一间客房的吧?”唐定立马开口道。
“客房如何能显示我对二公子的欢迎,今晚你睡我的主房吧,我和阿宁挤一挤。”司无岫轻笑。
唐定看着司无岫的眼神,已经感动得快哭了。
唐宁在旁边看着,也觉得自己要哭了。二哥你怎么能就这么被忽悠了呢,你这是把亲爱的弟弟丢向了章鱼怪啊!简直比我还要弱,好歹我还能在笑容之下撑个两三秒。
不过唐宁倒是意外发现,原来唐家堡的人也不完全是用暗器的,至少他二哥看起来就对暗器毒-药很苦手,一提起来就头大的那种。
这让唐宁更加好奇唐家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唐宁现在苦恼的是别的事。
比如借口弄走了他哥,占据他卧室和床铺的司同学。
司无岫正靠在床边看书,感受到唐宁的目光,从书中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我们每日都朝夕相处,莫非阿宁对我这张脸还没有看够?”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唐宁看得实在太多,闭上眼几乎都能浮现出司同学的脸来,已经是够够的了。
“那你怎么还在看我?”司无岫心情很好地勾着唇。
“我在想,二哥那种性子的人,你究竟是怎么和他相处得这么好的。”唐宁叹气。
像他就很难接的上唐二哥的话,因为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太过热情,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有点傻。
司无岫微笑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二哥是个极护短的人,尤其是对你,只要我说话做事都偏向你一些,自然就能让他信任。”
何况唐二哥为了拉近和自家弟弟的距离,还旁敲侧击地向司无岫打听唐宁的喜好,作为一个十几年来没享受过被弟弟亲切呼唤的幸福兄长,唐定已经把司同学列入“必须拉拢讨好”的名单里了。
唐宁心情复杂地听完,已经有些绝望——本来以为来个自家人,可以让司同学以后少占自己的便宜,没想到自家人竟也如此不靠谱!
他由衷地叹了口气。
不过如果唐定不是那样的性格,或许司同学早就跟他打起来了。
虽然没有迹象表明,但唐宁就是这么觉得的。
也幸好他们没有打起来啊,如果他们真的在擂台上见面,他们必然会问唐宁“你究竟站在哪一边”,到时候他该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就跟“掉进水里先救谁”一样,非常的难。
唐宁抱着这样沉重的心情睡下,于是就做了一夜溺水的梦。在水里沉沉浮浮大半天,好不容易前方有一根树桩漂过来,唐宁费了老大力气扑过去,将树桩抱得紧紧的。
“阿宁……?”被当成树桩的某人睁开眼,看了眼自己被搂得死死的腰,“……”
“不要丢下我啊!”唐宁在梦里大喊,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
司无岫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这又是个什么梦?”忽然他眉头一皱,腰际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浑然不知的唐宁还抱着他的树桩不肯撒手,因为他梦到了自己被河流冲下了瀑布,失重感让他手脚并用恨不得把自己拴在这唯一的浮木上。
司无岫额上沁出冷汗,想将这个小牛皮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却发现自己半边身体都使不上力。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