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刺客不比上次的人数目多, 而且彼此之间也并不讲究什么配合,但他们却像是不知疼痛一般, 倒地以后又马上爬起再战, 将血肉之躯当做了傀儡。
一时之间,唐宁和司无岫陷入了苦战。
主要是因为唐宁腰上扭了一下, 不方便挪移,而司无岫则在他身边且战且护。
面对黑衣人们缠人的进攻时,司无岫就算是以剑气卸下对方的胳膊时, 那些人都仿佛有断肢重接的本事, 并未怎么受到影响。
“阿宁,不能和他们继续缠斗下去了,我们得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司无岫当机立断道。
再这样下去, 他们的力气迟早会被耗尽。
“好, 你收一下剑势, 往旁边让让!”唐宁将准备好的轰天雷全都丢了出去。
这批轰天雷还是华绅提供的, 威力比上次给黑衣人装备的更强两分, 加上掺了蝎毒, 爆-炸范围也变得更大。
只不过这些刺客并不像傀儡那样木头木脑,他们身体像傀儡, 行动间仍保留了一丝人的本能,会避开要紧的伤害,因此轰天雷的作用不过是让他们后退数步而已。
但这样一来, 就给唐宁和司无岫抢出了时间。
司无岫趁机伸手扣着唐宁的腰, 以剑支地, 正要与黑衣人拉开距离。
而就在此时,唐宁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阿宁,我们来帮你了!”
唐宁回头一看,就见他大哥和二哥同时朝他们急运轻功而来。
于是唐宁立即拽住司无岫:“援兵来了,我们可以不用躲了!”
然后他睁大眼睛看向两位兄长,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两人联手对敌,之前唐宁根本也没什么机会看见他大哥出手。
唐安和唐定手握各自的兵器加入对战,两人出手毫无顾忌,招招毙命,多年来的配合早已炉火纯青。哪怕是不死之躯,也难以在绵密的刀网中还能重新接续的,唐家堡的两位少爷果真并非浪得虚名!
这场战斗不过小半个时辰便结束,唐家两位兄长收起兵器,走向唐宁。
“阿宁,你有没有受伤?”唐大哥关切地上下打量着唐宁,唐宁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浑身上下都好得很,黑衣人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
唐安这才放下心,又端起长兄严肃的表情:“没有受伤就好,还好我们来得及时,方才如此千钧一发,真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
“大哥好文采,但眼下不是作诗的时候,这些黑衣人的来历我们都还不不知道呢!”唐宁赶紧打断了他哥的诗兴,不要什么场合都吟两句啊,还能不能有点紧张危急的气氛了。
而唐二哥则转头看向司无岫,皱眉道,“怎么阿宁每次和你在一块都要出状况,你这是什么体质!”
司无岫:“……”
唐宁干咳一声,帮司同学说了句公道话:“大哥,二哥,其实这些黑衣人是冲着我来的,他们……啊!”话说到一半时,唐宁眼尖瞥见地上那些尸体身上的异样,连忙拉着两人往后退了几步。
司无岫则将剑横在胸前,把三人护在后方,警惕地盯着前面的那些尸体。
尸体上飞出细细密密的黑色小虫,这种画面,分明就是……
“人面蛊?!”唐宁惊讶道。
“和人面蛊略有不同。”司无岫眉心微蹙,手腕一抖,无数锐利剑气射向前方,将所有蛊虫彻底绞碎。
“我们之前在王家大宅见到的人面蛊只附在死尸身上,这些人直到方才还是活着的,只是生不如死。这些蛊虫比人面蛊还要恶毒,寄体死后,会立即寻找下一个活着的寄体。”司无岫分析道。
唐宁拧起眉心:“这些蛊虫也太恶心了吧,若是刚才我不拉着大哥和二哥,那他们岂不是会被蛊虫钻了空子?”
唐安和唐定听见他们分析后,也不由感到后背一阵寒凉:“卅山城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蛊虫,回去之后我们必会彻查,不能让这种蛊虫在山城中肆虐!”
司无岫道:“也不必查了,我觉得这些蛊虫多半是魔神的手笔。如今昊南城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整个月国都对魔族心存警惕,魔神很难再蛊惑到略有身份和本事的人来为他卖命,所以便出此下策,以蛊虫来控制别人。”
“他特意控制这些人来偷袭我,是记恨我把他的封印重新封起来了吗?”唐宁挠了挠头问。
如果千里追杀就为了自己破坏了一次他的阴谋,那魔神也太记仇了吧?
而且他难道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封印都还没破开,就先来寻仇,也有些本末倒置的感觉。
司无岫轻笑一声:“我看这回多半是误打误撞了,魔神要释放蛊虫,最有可能被控制的就是无辜的路过之人。而卅山城和唐家堡至今还未发现蛊虫的踪迹,就说明这些蛊虫不过是这几日才被放出来的,想必是这附近也有一个魔神封印,只是还没来得及作妖之前,就被我们先撞上了。”
唐宁突然觉得这魔神好像有点倒霉。
还来不及作妖就先被他们撞见,刺杀还不成,蛊虫暴露后封印的地点也差不多被他们推测出来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山找一下,看看这附近的封印在哪里,别让魔神有机会再放一批蛊毒出来!”唐宁赶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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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和阿宁去吧。”司无岫看了一眼唐宁,又对唐大哥和唐二哥说,“地上这些人想必是卅山城中的普通百姓,想必唐家堡有办法为他们找到亲属,也为他们料理一下身后事吧。”
唐安郑重地点了点头:“本该如此。”
“既是城中百姓,当然就归唐家堡负责,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帮忙收尸的。”唐定也道。
“那我们便分头行动吧,等我和阿宁将封印加固,确保魔神不会再出来惹事,便回到城中与二位汇合。”司无岫道。
“也好。”唐安和唐定一起点头。
于是直到两人一起目送司无岫和唐宁携手而去时,唐定才拍了拍自己脑门,觉得有些不对劲道:“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姓司的小子好像又把阿宁拐走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阻止他们?”唐安转头瞪了二弟一眼。
“我刚才见大哥你没动,还以为你有自己的考量,才让他们一处行动的。”唐二哥略委屈道。
“我方才也是见你什么都没说,还以为魔神封印之事需要他们二人联手才能办到,难道并非如此?”唐安继续瞪眼睛。
“当然不是啊,天底下能封印的就只有阿宁!”唐定恍然回过神,他们兄弟果然是又被姓司的给坑了!
事前没有沟通的两兄弟互相瞪了瞪眼,最后唐大哥叹了口气:“算了,人都已经走远了,难道还要再追上去棒打鸳鸯吗?赶紧将这些尸身收拾起来,带回城中让其余弟子查查都是些什么人。”
唐二哥立马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收拾可以,这些蛊虫也恶心了吧,大哥你真要让我来吗?”
“不是你来,难道让我来?”唐大哥将手背在身后,一派文人墨客的斯文和矜持,面无表情地看向弟弟。
“还是不是亲兄弟了!”唐二哥顿时很想哭,“你对阿宁和对我的态度也差得太远了……”难道就不能也给他一点兄弟爱吗?
“你要是也像阿宁那样有尾巴,我自然也会对你和蔼两分。”唐大哥略显嫌弃地看了二弟一眼,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是老实干活吧。
一家人中地位最低的唐二哥心碎不已,但他又打不过大哥,也没大哥那样的威严,只好捏着鼻子认命蹲在地上收拾残尸。
好可怜。
而另一边,唐宁也在问司无岫:“你是故意支开我大哥和二哥的?”
“怎么这么问?”司无岫嘴角微勾,看向唐宁。
“直觉。”其实唐宁想说,这人表现得还挺明显,只是大哥和二哥没看出来,唐宁也没有开口点破而已。
他以为司同学是想对他们隐瞒书生的事,但没想到司无岫突然深深地看了唐宁一眼:“我想和阿宁多待一会儿,不行吗?”
“说实话!”唐宁皱眉瞪着他。
司无岫笑了笑,道:“如果他们想起来问你昨日为何下山,又做了什么,你当如何回答?”
唐宁沉默了下,开始思考司同学的问题。
说看城中百姓过节自然是没问题,可要是他们问自己为什么要留宿在卅山城,这要怎么回答?难道实话说他是因为喝醉了然后和司同学那什么了吗,虽然他也很想揍司无岫,但这毕竟是他们两人的事,如果让兄长们也插手,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而且一旦让大哥他们知道了,爹娘要想得知此事难道还会远吗?
司无岫认真地看向唐宁:“我不惧面对伯父伯母还有你那两位兄长,我的心思你也知道的,那阿宁又是怎么想的?”
唐宁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略显犹豫:“我还……没想好。”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为了避免尴尬,还是让你多缓一缓,等你的腰好得差不多了,大公子和二公子也看不出来时,再与他们会合。”司无岫道。
唐宁觉得今天的司同学似乎格外的好说话,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按照他平时的性子,睡都睡了,自己还疑似对他表了白——虽然是在喝醉的情况下,但司无岫居然没有打蛇随棍上,而是选择迁就他的心情。
唐宁多少能体会到龙姑娘这些经常被司同学坑的人心情了,一旦他退一步,总会让人怀疑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司无岫看起来有些不解,随后眼中带了些笑意,“难道阿宁终于决定和我私定终生,准备禀明父母了?”
“你想多了。”唐宁连忙甩开脑中想法,什么温柔体贴肯定都是错觉,司同学本质上还是那个司同学!想起他们查到一半的事,唐宁立刻捡起那件事来岔开话题,“对了,我们之前不是在查书生的事吗,难道书生是故意在破庙附近现身,引我们去封印魔神的?”
这书生也未免太神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好说,兴许他也只是巧合。”司无岫摇了摇头,“卖酒的老头也说过,城中酿酒之人都会去泉眼那边挑水,他会等在半路上应当只是为了找酿酒的人。月老节喝鲜花酒的习俗他大约也是知道的,没准除了那个老头以外,城中其他酿酒的人家也被他塞了黄糖,只不过我们那天也没喝到其他人的鲜花酒,才会专门找了那老头而已。”
“他故意放出诱饵,其实就是想引我们找上门吧?”唐宁道,“那糖里不知道加了什么能帮助我化形的东西,他知道我们必然会去追问,说不定还在破庙里,等着我们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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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未必还在破庙里。”司无岫摇摇头道,“刚才我们二人遇袭,若非有唐家两位公子,只怕我们都很难脱身。动静这么大,都没有惊动他,想必人也已经不在了。回来的时候只要顺路去看一眼有没有他留下来的东西就行,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封印解决了为上。”
“嗯,也是。”唐宁点点头,他们都走到一半了,再折回去也挺浪费时间的。
“就是能帮助阿宁化形之物,恐怕要再耽搁一阵才能问明白了。”司无岫略有些遗憾。
“这有什么,我又不差这一会儿。”唐宁不在意道。一开始可能还有些别扭,但现在他都习惯了毛茸茸的日子,耽搁一两天还是一两个月其实都没差别。
只要不是一辈子都这样就行了。
更何况,让那封印多留一刻,就有可能会多一个牺牲者。他们既然是武者,自然就对普通百姓也有一分保护弱小的责任,何况卅山城还是唐家堡的地盘。
至于书生,他既然听命于元帝,也不像是来害他们的,那就先往后放一放吧。
事有轻重缓急嘛。
“阿宁真是深明大义。”司无岫勾唇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什么模样的你都好看,何况你喝醉的时候不是也在找尾巴吗,也许恢复之后还会不习惯?”
“不习惯也得恢复。”唐宁警觉地看了司无岫一眼,捂住自己的身后,“反正我是不会给你摸尾巴的。”
司无岫只好遗憾叹气。
不过两人很快也没再顾得上“尾巴到底有没有比较好”这种问题,因为他们没找多久就见到了和妖族禁地差不多的树林。
整片林子安静得有些过分,听不到任何鸟兽虫鸣的声音,非常符合魔神封印的特征。
唐宁当即就想进去,被司无岫拉住手腕:“妖皇袍穿上了吗?”
“在我身上。”唐宁点头道。
司无岫对他轻轻一笑:“我先进去,在前面帮你探探路。”
“你小心点。”唐宁虽然有点紧张,但也没有很担心,司无岫强悍得能以剑气杀死蛊虫,想必这片林子里也没有什么会是他的对手。
两人深入山林,一路畅行无阻。
就算唐宁能感受到越往深处走魔气就越发浓郁,也不再像第一次接触封印那般毫无准备了,妖皇袍可以将魔气完全隔绝,避免让他再被魔气侵袭。
除了蛊虫越发密集之外,他们几乎都没遇到什么危险,而且没有寄体的蛊虫,就和普通的毒虫差不多,别说是司无岫,就连唐宁也能用暗器轻松解决。
所以重新封印阵法的过程也挺顺利,期间唐宁又有一瞬间被拉入黑暗,可他完全不害怕了。
“你不过是个冒牌货,唐家堡没有人会欢迎你,你身边的人也会一个个离你而去……”
“那也总比你被切片永久镇压在地底下的要好多了。”唐宁直面黑暗,对虚空中那个蛊惑的声音说,“而且就算被人发现了我的来历,至少还会有一个人始终站在我身边!”
那人脸皮厚,心眼多,有时候还挺固执。
但是他先选择了唐宁,将两人的命运绑定在一起——他的功法和剑,唐宁的驭灵术和蝎子,已经越发的纠缠不清。
所以唐宁可以笃定,就算将来所有人都会离开自己,至少还有这个倒霉蛋已经和他绑在了一条船上,想走也走不掉了。
想到这里,唐宁还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次唐宁有了经验,没等魔神继续蛊惑,便出手打碎了他的幻影,甚至还下意识地将抹了蝎毒的袖箭刺入封印的裂口!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