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前, 魔患肆虐,这片大陆上四处都有魔族的影子。
魔族嗜血成性,所有生灵都不放过,人族和妖族苦不堪言,他们只好群居一处, 团结力量, 一起对付侵入族地的魔族。
然而魔族像是突然在这大陆上冒出来的种族一般,他们功法诡秘,无迹可寻, 无法破解, 更无法沟通。
多年以来, 人们对魔族的印象, 都是神秘而残忍的——他们会将所到之处的生灵吸得一滴血都不剩下, 并且很难被杀死, 人们想方设法地围杀魔族,即便打散了他们的躯体, 他们仍有办法化成无数的蛊虫, 钻入地下逃脱出去。
而等到他吸收更多的血液,又能重振旗鼓,甚至与更多的魔族互相融合, 成为更加的魔族。
就像是永远也不会死一样,可怕得令人绝望。
生活在大陆中心的人族不得不慢慢往四周迁移。无法与魔族抗衡, 他们就只能让出自己千万年来生活的土地。
常年盘踞在深山险谷或偏远之地的大妖们接纳了这些人族百姓, 并与自发地组织起来的武者们一同对抗那些无孔不入的魔族。
可魔族不光嗜血, 他们还擅于操控,甚至有蛊惑人心的本事。
聚居之地有结界的保护,他们就盯上了那些外出打猎捕食的人族和妖族,操控了这些人的身体,轻而易举地进入结界,大开杀戒。
两族的人损失惨重,不得不更加谨慎,很多人都不敢离开族地半步,他们的后代甚至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都没有见过。
经年累月下,武者们在与魔族的斗法中不断积累自身,突破极限,有不少人都成为了武圣。
而这其中,就有阵盘的主人,人称“善睐仙子”的一位女武圣。
善睐仙子与她的丈夫“石默人”从不分开,他们和其余的武圣一样,只要附近哪个城镇或村落有魔族出没,他们便会接下任务,前去除魔。
于是在某一次除魔的任务中,他们认识了一位名叫“羿”的妖族,与他的伴侣“白靖”。
四人相见恨晚,成为莫逆之交,相约一同踏上了除魔的道路。
在这之后,他们又认识了一位自称玉山道士的年轻人,还认识了一个沉默寡言却武技相当霸气的武者。
那名武者,就是元氏的先祖,善睐仙子和其他几人都称呼他为“元周”。
唐宁看到这里,忍不住对司无岫道:“这个人长得真的和你好像啊……”
由于他们的视角是一直跟着善睐仙子的,所以六人齐聚后,记忆停留在他们喝酒交谈的画面上很久不动,唐宁等得无聊之余,也顺便观察起其他人来。
这一观察,就发现那位元氏的先祖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之前在壁画上唐宁也见过他,当时就觉得挺熟悉,不过壁画上的人物到底还是有些失真,没有从别人的记忆里看来的那般真实。
仔细看去,元周与司无岫不光是相貌上有几分相似,而且同样的气质冰冷,不怎么爱说话,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司无岫撇嘴道:“我跟他哪里像了,这种阴沉的家伙一看就没人会喜欢。”
唐宁看了他一眼,其实司同学的性格也不怎么讨喜,只是他非常聪明,能让人即便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也依然不得不跟他打交道。
就好比宗将军,好比华绅,好比龙姑娘。
不过司无岫这话说出来没多久,画面又转,他们就看见元周的面前站着一个少年模样的人。
“咳咳……”唐宁忍不住看了眼司无岫,刚说完就被啪啪打脸了,先祖大人其实还是会有人喜欢的嘛。
少年的脸色很白,嘴唇很红,神情有点羞涩,看着元周的眼神里仿佛有光。
唐宁很熟悉这种光,就是司无岫经常看着自己的眼神,而且说不定自己也是这么看他的。
“他是在跟你的先祖告白吗?”唐宁好奇地看过去,由于视角离得远,善睐仙子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所以唐宁他们也听不到。
“不知道。”司无岫的脸色很臭,大概是不满意唐宁放在自己先祖身上的注意力太多,反而冷落了自己。“反正这种性子,多半有人喜欢也会不当回事吧。”司无岫道。
结果这次真的被司无岫说中了,那少年嘴巴一张一合地说话,说完了就眼巴巴地看向元周。元周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就直接从少年的面前走了过去。
少年好像也没有气馁,像个小影子一样跟着他,不管元周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元周和同伴们在城中购置必需品,少年也跟着去;
元周和同伴们出城除魔,少年也跟着去;
元周在洗澡的时候……
司无岫盖住了唐宁的眼睛:“别看,没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话,为什么善睐仙子还能看得津津有味?”唐宁问。
司无岫:“……”
唐宁遗憾地想,这水池里肯定发生了什么紧张鸡裂的事情,可惜他家那位醋性大,他注定是看不到现场了。
不过没想到啊,当年封印了魔神的六圣之一,唯一的姑娘善睐仙子居然这么八卦。
有一种偶像从神坛上走下来的感觉。
在这之后,第二天一早,善睐仙子和她的丈夫石默人像是从没察觉前一晚发生了什么似的,照常出现在元周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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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周这回面对两人的招呼寒暄,不再是一顿沉默,而是将身后的少年介绍给他们:“这是‘月’。”
夫妇二人对那位少年都友好地表示了欢迎。
唐宁惊讶道:“他就是月?!”
那不就是月魔吗?!
月魔跟他们难道不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为什么会以少年的姿态出现在元周面前,两人为什么又会是这种关系?
司无岫也有点惊讶,他仔细观察着那个叫月的少年,皱着眉对唐宁道:“他真的是魔族,相貌上与人族和妖族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其实唐宁也看出来了,月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可是嘴唇又红得像涂了口脂一样,显得有点娘气,但其实这只是他外表如此。
就好像唐宁,虽然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但他的性格真的跟狐狸精没有半点关系。
这还是唐宁第一次见到人形的魔族,之前他见过的魔族要么是一团黑雾,要么是附身在尸体中。就连善睐仙子的记忆里,也没有出现过不带蛊虫,如此干净利落的魔族。
随后,这位月少年就成了六人团队中的第七个人,另外三人似乎对他的存在也并不在意,除了知道他的身份是魔族之后,多少对月还是有一些警惕的。
六位武圣一直在寻找杀死魔族的方法,奈何魔族只能被驱除,而无法彻底杀灭。
只要有一只蛊虫还能活下来,魔族的气息就一直不会断。
随着他们的行程越走越远,修为越来越高,对魔族造成的威胁变得更大之时,一个他们从前都在努力忽视的问题,终于摆到了大家的面前。
他们想到了一个可以杀死魔族的法子,但是,月也同样是魔族。
他们该拿他怎么办?
而且,倘若月真的会死,那元周又该怎么办?
唐宁看到六人坐在房间里商议的时候,元周的脸色始终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可眼神非常的空洞,好像心已经死了一般。
“阿宁,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司无岫在他耳边提醒道,“你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
唐宁难过地点了点头,经过司无岫这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正紧紧地抓着司无岫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而司无岫却没有半句抱怨的话,甚至还在出言安慰他。
“对不起……我看得太投入了。”唐宁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揉了揉司无岫的手,“让你为我担心了。”
司无岫摇摇头:“没事。”
其实他还挺享受这种被紧紧依赖的感觉,要是唐宁的目光能都落在自己身上的话,就更好了。
回忆还在继续,唐宁看到一抹黑影从房间的窗外闪过,他立刻拉着司无岫追了上去,正好看到外面的人也回过头来。
那正是偷听到他们谈话的月。
唐宁从他眼中看见了悲伤与绝望,但是还不等他细想,画面又是一转。
这次是月站在了众人的面前,他对六人道:“让我来当你们计划里的那个‘饵’吧。”
元周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其余五人都劝月再认真思考一下,毕竟他们已经将他看作同伴,就算他们要对付魔族,也不希望月出事。
但是月很坚持,他主意已定:“让我去吧,我也想早点让天下早点恢复到从前的样子。是我们的到来让百姓们饱受煎熬,占据了不属于魔族的地方,如今也该轮到魔族退让了。”
唐宁和司无岫都没有听到那个具体的计划,但是从月和众人的表情来看,就知道这计划一定会相当的惨烈。
唐宁不免为月感到揪心。
司无岫在旁边低声对他道:“阿宁,别对他投入太多感情,眼前的这个‘月’,和我们在外面认识的那个月魔并不一样。若是你在封印魔神的时候想起他,你会手软的。”
“你放心,我没有将他们弄混。”唐宁认真地对司无岫道,“我知道这里的月只是一段回忆,跟外面的那个不一样。虽然我在这里挺为他感到心疼,但离开这里之后,我是不会把这种感情放在月魔身上的。”
司无岫吃醋地咬住了唐宁的唇,一边用唇瓣摩挲他的唇,一边含糊道:“怎么也不见你来心疼我……”
唐宁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就跟看电影一样,回忆中的月怎么能拿来跟司同学比较?
没办法,他只要环住对方的脖子,主动迎上了这个吻,让这个醋罐子能够消停点。
在两人接吻的时候,月也终于说服了众人,要成为那个“饵”。
六人的计划是在魔族的祭祀上,将他们一网打尽,用一个祭品或是某个魔族的身体作为容器,把在场所有的魔族都吸纳进去。
魔族之间身体可以互相融合,成为一个新的魔。六人就利用了魔族的这一特性,打算将他们全部聚拢起来,形成一只大魔,再趁大魔还无法完全掌握身体的时候,将它困在阵法中,抓紧时间一举将其杀灭。
月主动要求成为那个容器,并且成功了。
他回到了魔族当中,小心潜伏在那些魔族身边,并自愿成为祭祀上被献祭的魔——魔族的祭祀中,不光是人族和妖族会成为祭品,就连低阶的魔族也有可能成为祭品。
另外六人则配合月的行动,开始着手做屠魔的准备。
而在这期间,月始终都没有跟元周见面。
他似乎笃定元周并不喜欢自己,而他对这段感情也有些想要放弃,所以才会毅然决然地回归魔族,想要为族人造下的杀孽画上一个句号,把他们侵占的地方还给另外两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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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月下定决心后,元周却反而悄悄潜入魔族,来见他了。
这对月来说既是惊喜,也是痛苦。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却因为这份惊喜而产生了动摇,但他实在无法忽略元周对他的态度。
虽然元周对他还是冷冰冰的,可他的眼神却有了温度。
而且为了见他一面就只身潜入魔族的地盘,哪怕元周是个武圣,也是非常冒险的事。
可他为了月,还是这么做了。
唐宁忍不住对身边的司无岫道:“他们其实是相爱的,对吧?”
“看起来是。”司无岫对自己先祖的情史没有任何的兴趣,一脸很想快进的表情。
“你就不能多分析两句?”唐宁瞪了他一眼。
这两人的虐恋情深简直把人虐得心都在抽疼,唐宁看见他们在偷偷相会的时候,都觉得既甜蜜又心疼,想到月和元周的未来,他就忍不住替他们感到难过。
然而身边的人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性派,完全不为所动。
唐宁有一种自己看球赛看得正精彩,激动得想跟旁边的人讨论,却发现男朋友已经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的感觉。
真是不解风情。
司无岫道:“反正他们之间再相爱,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为他们担心也不过是白担心罢了,木已成舟,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唉……你说得也对。”唐宁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如果元周能跟月修成正果,现在的月魔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吧?
而且初代元帝为自己的帝国起名为“月”,又何尝不是一种歉疚的表现?
唐宁收拾心情继续看,回忆进展到月参加祭祀,他在台下默默地数着参加这次大祭祀的魔族人数,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上了祭台。
无数被黑云笼罩的魔族在台下看着他,眼神露出贪婪之色,似乎在幻想得到他身上的魔力时自己会变得如何强大。
魔族们垂涎三尺地扑向了祭台上的月,本以为能得到美餐一顿,却没想到这一次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进食!
月发动秘术,周身展开结界,将在场的所有魔族一网打尽,全部收进自己的体内。
由于这个过程十分痛苦,融合期间月还要保证自己的意识不被人吞没,他整张脸都扭曲了,并趁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对藏身暗处的众人大喊:“快,杀了我!”
六人不再犹豫,冲了出来,玉山道人立刻将掌中的玉山抛向祭台,将月和诸魔镇压在山下。
善睐仙子帮助玉山道人,用阵法将其余想要脱离的魔族困在幻境里。
随后,元周和羿、白靖、石默人四个则将毕生修为都压在这合力一击上。
顿时风云变色,雷霆电闪,狂风怒号,天地间充满一片肃杀之气,垂死挣扎的魔族爆发出极强的魔力,几乎要冲破阵法,与四人之力相抗衡。
在这仿佛能将天地染黑的魔气中,妖族的羿意外晋阶,蜕变成一只火羽凤凰,为六圣的诛魔之阵加大了助力,重新将魔族压制下来。
眼看魔族已经再无蛊虫可以驱使,魔力也逐渐被削弱,就在此时,月却因为动摇而差点被阴险的魔族夺舍了。
这份动摇的种子,早在月意识到元周心里也有他的时候就种下了,只是他一直以大义来约束自己,强迫自己去自我牺牲。却忘记了,爱得多深,就有多不舍得。
意志的松懈,让月有一瞬间压制不住体内的魔族,这些嗜血成性、阴险狡诈的魔族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反弹得极其厉害,险些要将月的神识撕碎,并将他的身体据为己有。
“杀了我!啊啊啊——”月痛苦的喊声与无数魔族的哀嚎怒吼声混在一块,却并没有被掩盖,传到众人耳中显得尤为清晰。
“给他最后一击。”元周定定地看了月一眼,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来不及了。”玉山道人忽然开口道,“这只大魔在方才与我们的斗法中也突破到圣级,凭我们六人之力,已经无法将它铲灭。就算月要牺牲自己,魔族气数未尽,还是不会彻底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