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凌京都,繁华似锦,风行烈从帐子里看了一眼窗外,不禁暗叹一声,这凌羽翔果真有本事,凌国都城目前的大半政策都是出自他手,可是他又却偏偏不肯坐上那个位置,而是远走他乡,制止了一场皇室夺权的操戈,成了一名驻守疆土的绝代名将。
一缕极为缓慢的嘲讽的冷笑轻轻绽开,风行烈眯起眼来,可惜啊,即便是如此,你以为你那个当了皇帝许多年的兄长就会对你绝对信任吗?
你带军远走他乡,固然是为了远离朝廷内政,减少了和朝中大臣结交攀附的嫌疑,当然也给了皇帝把持朝政重新建立好自己班底的机会,一片苦心日月可鉴,可是若他要怀疑你,又何尝不能说你拥兵自重,远离国都,天高皇帝远地自行发展扩军意图谋反?
心中突然多了几分不诧,闷闷低哼了一声。
老毛病又犯了,说到底,凌羽翔如何与她何干?她干嘛要为这个素未谋面还曾经在战场上令她头痛了好一阵的对手愤愤不平?
帝王之信,虚无缥缈,凌羽翔此时大约早就猜测出了秦国那场内乱的原因,也知道此时的风行烈应该……
有自己这个前车之鉴,或许他应该不会这么傻了吧?
思索之间,车辇已经停了下来,终究是到了目的地。
叶飘仍旧是一副死人脸,没有任何的表情,冷冰冰的声音飘了过来:“王妃,到了。”
坐了许多天的车,终于踏上了土地,不过风行烈连一声感慨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听见一声绝对称得上悠长的马嘶,一股冲击力十足的劲风扑面而来!
道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匹骏马,迅若流星,快如闪电,尚未来得及眨眼,那一片炽红之色顷刻覆盖了整个眼膜,白色的马,红色的衣袍,银色的战铠,以及俊美得毫无天理的人。
风行烈眉头微皱,心思蓦地一转,一声冷笑凝在唇边,望着横冲直撞眼见到了眼前的白马,却丝毫不理会耳边那一连串的惊呼,竟然是躲也不躲,避也不避,就那么直直挺挺地站着,从容不迫冷静十足一副天塌地裂不为所动的样子,轻描淡写地顺着白马打量上去。
眼看着就要撞到面前美得足以冠之倾国倾城的女人,那白马上的男子这才猛一勒缰索,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不偏不倚千钧一发地避过了她,免去了一场流血事件。
又是一阵嘀嘀嗒嗒,四个无奈苦笑的轻甲男子终于驾马赶了上来,不过一见眼前这般场景连原本意欲脱口而出的抱怨声都忍住了。
那沐浴在阳光之下的红袍白衣一时之间竟然是那么的亮眼,两个神色各异各怀心思打量对方的人突然显得那么的协调,仿佛他们本就应该站在一起,此时的对视之态如此自然!
周围连小虫挥舞虫翼的嗡嗡之声也听得清清楚楚,四下里早已是一片安静,人人抚着心头长长舒了一口气。
天!虽说是有惊无险,这二位的见面也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了一点吧?
不过还没等他们放下心来,一声清脆的笑语却差点把所有人的胆子吓破。
“马是不错,不过人嘛……”翩翩的白色衣袖轻轻一荡,在略略带着嘲讽的浅笑摇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做完之后,她头也不回的迈开步子昂首挺胸地走进了上有“凌王府”三个大字的门槛,留下了一片死水般的寂静。
众人的思想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惊愕不断,天哪!这个荣华王妃不是被吓傻了吧?这个素来胆小懦弱的女子,竟然说得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只有冷冰冰站在一边的叶飘的眉毛略微一挑,却没有太多惊讶。
被一屁股甩在门外的凌羽翔愣愣盯着她隐入门内的身影,终于反应过来以后险些傻眼!
紧接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愤怒狂乱席卷了神志。
她她她她,她就这么走了!?
凌羽翔瞪着眼睛望着早已空荡荡的大门为之气结。
竟然也不问自己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或者表示一下担心或是害怕,又或者发挥她应有的本性胆小怕事唯唯诺诺低声下气地呜咽几声,而是就这么大大方方堂堂正正没有丝毫尴尬没有半点犹豫地走进他的家里,还对自己嘲笑讽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拍拍屁股把他甩在门外自个跑进去悠闲了!?
他这厢一句话也没有,半个字也没有吐露,可是看装束也应该知道,自己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镇远王了吧?招呼没有一个,甚至从头至尾她连半点行礼的意思都没有!还有那句该死的嘲笑!他什么时候说不会追究了?那一位怎么就走的那么放心,那么干脆,那么坦荡无虑?
不过他这镇远王府地处京城,方才马匹一惊早就引得无数眼线侧目远观,要是小题大做谁知道落到有心人的眼里会传成什么样?况且说到底也并非她的过错,以凌羽翔一向的作风来说,他还真就最多气得骂两句,不能把她怎么样。
要说冷落她,对她不理不睬,人家方才那态度看来,她可不像京城里排队等着送名帖的女人,根本不当你是个啥。要说狠狠修理这个女人,她实在也没有多大的错,人家南藩公主初到此地不懂你们大凌国的规矩,所有的一切都是无知之举,不知者不罪还不行么?借口都难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