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月时光匆匆过,春回大地,随着青王妊娠的逼近,青篱同凌羽翔终是打点好了一切,准备将大部队开往青国国都。
这日长风习习,江水滚滚,两岸绿柳随风而荡,一道壮阔桥梁之上,凌羽翔一匹白马一袭烈火红衣迎风而舞,一身俊朗逼人的万丈风华合着重大的仪仗队伍,悠悠然踏上南江西岸,带着几缕笑意,向那青国远来的时节微微一笑。
“青王妊娠将至,我大凌欲表示尊敬,本王特意同贵国太子殿下商讨了一番青王喜好,备至了一份重大礼物。使者知道的,青王大寿我等不敢怠慢,这才精挑细选这些礼品,绞尽脑汁以求万全,以致拖到了今日才前往青城,实在惭愧。”
自从大江战役以后,以保证两国通讯为由,风行烈与青篱等人达成一致,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大江之上架起了一座宽可够十余人并行的桥梁,说是以促进发展两国关系,不久之前方才竣工,这会儿便派上了用场。
“哪里哪里,凌王爷大道大义天下皆知,我等怎么敢怪罪。”那主使者乃是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比起凌羽翔这等绝世俊才简直是差到了扔进人堆就扒不出来的那种,此刻二人的气质一个光辉鲜亮,一个灰溜平常,这一番对比,青国这一方的数名使臣只觉得面上一阵无光。
天尚且嫉妒英才,人又怎么可能免得了俗?只可惜青国堂堂大国,此时竟然没有一人能够与这绝世天骄比较一番,只教这些人心中呕到吐血。
凌羽翔背地里暗笑,知道此番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才对着默默无声的青军大营一声响亮高喝:“青兄,礼物运送队伍安排妥当了没有?”
“有劳凌兄费心,这就来了!”回复的,是同样的一声清越嘹亮的笑语。
不远处的青军阵营,庄严肃穆,威风凌凌,宏壮气派一片,整装待发,每一名士兵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之情,飒飒英姿与几月前的低落消沉简直判若两人。
两队精武的士兵从那片大队之中整齐踏上前来,从中分开,那中心一男一女皆是一派华衣,青色蟒袍的男子玉簪束发,潇洒不羁,面上减去了几分放荡,多了几分沉稳,看起来竟然宛若天神,分毫不逊于凌羽翔的绝世风姿。
旁边那女子徐徐驾马,一尊绝世红颜,冷若冰霜,血红琉璃簪子高束于顶,淡鹅黄色的夹袄穿在身上,丹凤眼高挑,柳眉淡横,在一番精装打扮之下,美丽得叫人不敢逼视。
身后,是一大队车仗,数名干练的士兵将镶金边的檀木大箱子围在中央,那箱子有两人之高,比得上一般的小型马车,放眼看过去,延延绵绵,待到捕捉到尽头,已经是一小块绿豆大的黑点,竟然浩浩汤汤有二十几个之多。
身前,是一队精兵,人数不多却个个精神抖擞,昂首傲立,说不出的挺拔。
这一片人马出现,真可谓及时,青国的众位使臣内心叹成一片,平日里三殿下虽然战功赫赫却到底没什么好名声,不是流连烟花之地,就是无故不肯上朝,闲散度日,是以这些朝中使臣很少有得见他真真模样的。如今一看,他竟如此神俊,能耐不凡,几乎能与天下两个绝世天骄之一的凌羽翔平分秋色,委实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此番前来接应的使节团,声势浩大,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瞧见青篱这番模样,目中纷纷多了些异样光彩,整个脸上都泛着难以掩盖的兴奋。
青篱这一番表现比起那个太子青玄不知道好了几百倍去,叫许多立场尚且中立的大臣心中的天枰已经微微偏离,虽然这效果恐怕要等到青篱顺利登位之后才能体现,总也是为他打下了一定基础。
这青国中年使臣庞吉却是青王心腹,一见青篱此等风采当下心头黑了一片,面上却还要唯唯诺诺,真个儿辛苦。
“太子殿下果然潇洒出众,让人见面难忘啊……”他目光瞥到驾马走近的女子身上,这才瞧得清楚,不禁瞳孔骤然一缩,失声惊道:“太子妃?”
青篱与凌羽翔交换了一个眼色,胸中已经笑成一片,这前后的阵仗显然都是风行烈他们早就计划好的,为的就是让他树立起良好形象,打击青王使者的声势。那庞吉虽然也算得上老奸巨猾,可比起风行烈这三头狐狸来,那可差了不止是一点半点了。
潇洒不羁地执起风行影的一只手,青篱清了清嗓子,介绍般地悠然一笑:“庞大人好眼力,这位的确就是本太子的太子妃。”他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将这“太子妃”三字说得极重,直叫庞吉眼皮惊跳,心中震撼。
南宫柔!这南宫柔还真的和青篱好上了!这么说,朝堂上的第一大家族南宫家族必定是同青篱有了串通之意!
庞吉毕竟是一员老臣,心思活络,眼珠子转了几转,打了个哈哈:“太子殿下好福气,柔妃乃是我青城的第一美人,老臣要恭喜太子了。”
“恭喜倒不必了,我现在只担心父王的身体是否安康,相信父王见到我和我的礼物,一定会很高兴的。为了这份礼物,我可以连续一个多月未曾睡好啊,父王对我恩重如山,封我太子之位,我怎么能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庞大人,不知我此番迟了这么一月,父王可有发怒?青篱的确不孝,气坏了父皇那我罪便大了啊!”这一顿“感人”说辞青篱只演的绘声绘色,举起青色衣袖,擦拭着眼角死命挤出来的一点儿水雾,怎么看都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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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吉不禁心中大骂青篱这个死不要脸的,若是真担心青王病体,怎么不早点回去看看啊?还愣是在这边疆霸着自己的大军,一驻三四个月,分明就是要筹备谋反,他却将黑的说成了白的,这一眨眼的功夫,老母鸡变成鸭了!
他本是领了皇命要质问青篱的,谁想到却被凌羽翔青篱一前一后风采压得全然忘了,此时青篱以退为进摆出一番自首姿态,抢在他问罪之前便叽里咕噜一顿哭诉,把一切理由都摊了个明明白白,抢得先机,他若再去质问那便是小鸡肚肠,甚至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憋屈地暗地里苦笑一声,庞吉只好上前跟着做戏,十分善意地“劝说”:“太子殿下莫要伤心,大王一切安好,就等着殿下回朝,可以好好过一过大寿。相信大王见到太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庞大人,这是真的吗?”
“当然,太子殿下放心,老臣可以拍着胸脯保证!”
二人前后厚黑做戏正做的高兴,远远处又是一阵马蹄踏响,白发黑衣英俊神武的奚随风带着烈焰骑也慢慢踏过浮桥,旁边还一并跟了秦国的几员使者,为首的正是向菊。
“听闻青篱殿下欲班师回朝,小弟特来为青兄践行,我城主近日里来身体不适,不方便前来,还请太子殿下见谅。”奚随风慢悠悠地举起青瓷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酒,送到青篱眼前,后者豪气地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好说,还请奚兄为我问候贵城主安好,小弟这就去了!”青篱话虽平稳,却着实显得有些着急,仿佛在体现自己对父亲的思念程度:“庞大人,我担心父皇病体,我们还是少说些客套话,快点班师回朝吧。”
他微微一笑,青色衣袖凌空一舞,军营之中蓦地传出一阵阵整齐步伐声响,那一片片的士兵整顿好了行装,争先恐后地奔涌着出现在眼前,在大江西岸排列得浩浩荡荡,大片大片的人头,排列有序,那一个个的青国士兵沿着江面一刷齐地排列下去,组成了一副雄阔画面。
此举立刻引起了青国使节团人人脸上一片惊异,所有使臣四下互望,议论之声,响成一片!
庞吉目瞪口呆看着这些明显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士兵,目光转回青篱和凌羽翔混不在意的面容之上,忍不住面色不善地开口:“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青篱无辜地眨眨眼睛:“什么意思?当然就是班师回朝的意思啊!”
“可是!这……这恐怕不太好吧……”庞吉面露难色,颇为排斥地扫过那些士兵,暗中将青篱骂得天翻地覆,他当然明白青篱这一举是何意思,他分明就是要将大军带回青城啊!而这一批精锐大军带回青城,这青城便有一半要落入他的控制之中!
庞吉比谁都明白青王兵力,青王此番已经调了白廷傅号称百万的兵力驻在青城附近,但是这毕竟是号称,而且这百万人马比起青篱的部署,便委实算不上精锐了。青篱此刻手头兵力约在五十五万,但若是真打起来,谁胜谁负恐怕很难预料。
而此番,他受青王之命,目的就是要给青篱一个下马威,叫他乖乖回到朝堂,谁想他竟然想将大军带回京城,就是庞吉想同意,青王又哪里能够同意!
望着庞吉难看的面色,一旁的凌羽翔一阵惊讶:“庞大人,这有什么不好的?莫非你觉得要这些离家日久的男儿回家去看看自己的故土,有什么不妥当的吗?不要忘了,他们可都是被白钟言那个混蛋出卖的将士!庞大人不觉得他们很不幸也就算了,竟然连他们的天伦之权也要剥夺?这绝非青王那样仁慈的君主所为,定是你自己的想法是不是?”
大江战役青国王廷自然要有个说辞,青王对外声称的便是白钟言不受军令,假传圣旨,擅自调度大军,引起边境动荡,将种种的罪名纷纷往白钟言身上一推,就此了事。至于白钟言,在知道此条消息之后面色惨败,却硬是不肯指证青王罪行,第二天便死在风城大牢之中,以致青篱直到现在也未能找到借口起兵造反,毕竟没有人证,青王大可以说的天花乱坠,全都往某位死人身上一推。
白钟言一生为名为利,死了却留下个千古骂名,此等事实,着实可笑。
凌羽翔这一堵可谓精彩!硬是给青王砸了一顶“仁慈”的高帽子,使节团中的人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反驳?那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经他这一说,这一批人若是不送回老家,便只能提现青王的“残暴”,青篱就有了造反的完全理由,使节团中顿时一阵沉默,哪里还有人敢接口?
奚随风那厢也故意把脸色拉长,板得跟铁块儿似的:“庞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不把这些青军送回你们青国,难道还想让他们沉积在三国边境不成?难道你也想做白钟言,随时随地可以拿着这些军队在我们风城家门口乱吆喝?你这么做,经过青王的同意了吗?不要落得和白钟言一个下场!”
另一边秦国使者向菊也黑着脸道:“此番你们青国进攻风城虽然是情有可原,可我大秦和风城凌国也都签署了条约,我们秦王是绝不会坐视你们青军随意沉积边境的!你们若是继续陈兵江西,必然是狼子野心,到时候别怪秦国也要趟一趟这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