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自小住在宫中,与杜淳也是相熟的,因为杜淳一向脾气好,又对湖阳公主唯唯诺诺,自己平时总爱捉弄他玩儿。此时想劝又怕皇帝更生气,心中着急,先前悄悄跟小宫女递了个眼色,想必已经去了懿慈宫报信儿,只盼太后和湖阳公主都在,不然可就没人能救场了。
“哥哥!”湖阳公主一脸惶急,顾不上仪容一路小跑过来,见到杜淳惨状,不由微微蹙眉,朝司刑监的人斥道:“住手!快停下。”
桓帝却道:“继续打,不要停!”
湖阳公主不由急道:“哥哥,你还真要打死他不成?即便杜淳有什么错,也该按律处置,哥哥便是生气,也先饶了他的命吧。”
“哦?”桓帝神色不动,故作诧异,“这个人的死活,与你何干?”
湖阳公主顿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云枝见他兄妹二人僵持,只怕再等下去,杜淳不死也打残了,忙起身上前道:“行了,别打了。”司刑监的人放缓了动作,只拿眼瞅着皇帝,云枝见状有些着急,跺了跺脚,“皇帝哥哥,杜淳打死了不要紧,可是等下事情闹得大了,姑母也会不痛快的。”
桓帝见情势差不多,方道:“好了,余下的廷杖数先记下。”
司刑监的人赶忙退下,早有宫人抬了藤条长椅过来搬人,杜淳死死咬牙,不肯发出半点呻吟之声,可惜脸色惨白难看,额头上更是豆大的汗珠滴滴坠下,要不是湖阳公主在旁边看着,只怕早已疼得晕了过去。
待到一行人走远了,桓帝才道:“传御医,带上最好的棒疮药过去。”
云枝“哧”的一声笑了,嗔道:“这会儿又做好人,只怕湖阳姐姐恨死你了。”
“恨就恨吧。”桓帝微微摇头,“朕若是不这样做,棠儿就要老死在这宫中,母后也不得安生,大家心里都是不痛快。”
云枝故作老成,叹道:“如果成事,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啦。”
果不其然,皇帝编的这出苦肉计甚是成功,湖阳公主先松了口,同意下嫁杜淳,只等杜淳伤势养好以后,便择吉日完婚。此话对于杜淳来说,不啻天伦佛音,想来给他喝黄莲水也不会觉得苦,恨不得三、两天便伤好痊愈。
消息传到懿慈宫时,双痕笑道:“还好当时小郡主在,不然也没个人劝,要是两兄妹都不肯服软,杜淳不知道要伤成什么样儿。”伸手替太后扶了扶软枕,“听说皇上当时生气的厉害,小郡主一句话就劝下来了。”
“一句话?”太后问道。
“是啊。”双痕见她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对?”
太后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正好金晽公主进宫探病请安,太后起身坐了些,宣人进来,因瞧见金晽公主一身新衣珠翠,微微不悦,“但凡你进宫来,就没见你有过重样儿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