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罢。”太后微微笑着,丢了个眼色让双痕等人退出,朝着徐太妃和颜悦色道:“先帝去了这么多年,剩下我们姐妹几个,就应该时常多走动走动,难得你今天还想着过来看我。”
“娘娘说的是,只是平时怕打扰了。”徐太妃应承了一句,神色却甚踌躇,不停绞着手上的绢子,“有件事情,也不知道要不要紧。”见太后颔首,方才稳定下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古怪,今儿一大早的,寅歆私下来找嫔妾说话。”
太后微微蹙眉,不悦道:“已经额外开恩,犯了那么大事儿,也只是降了她的封号而已,怎么还不知道安分一些?还当自己是安和长公主呢?整天就知道四下乱窜!”缓了缓神色,问道:“她是不是又在抱怨什么?”
“那倒没有。”徐太妃似乎有些紧张,低声道:“不过寅歆带了一幅画儿来,问嫔妾认不认得上面的人。”用手绢掩住胸口,似乎这样才能镇静一些,“娘娘你不知道,嫔妾一瞧那画儿上的人,差点要给吓死了。”
太后心下疑惑,“那画儿有什么不妥?是什么人?”
徐太妃目光闪烁了半晌,吞吞吐吐道:“要是……,要是嫔妾没认错的话,那人仿佛是……、是从前光帝爷的模样。”
太后眸光一跳,尽力平静声音问道:“你没看错?跟寅歆怎么说的?”
“嫔妾当然说没有见过。”徐太妃连连摆手,——她膝下并无子嗣,娘家在朝中也没有要员,一大家子还都指望着她这个太妃,因此事事都以与太后交好为先。整理了下情绪,接着道:“不过娘娘你也知道,寅歆那丫头从小就是个鬼灵精儿,嫔妾怕自己没有遮掩好,多半让她看出是在撒谎,所以……”
“没事。”太后先安慰了她,沉吟片刻道:“不要紧,我会看着办的。”
徐太妃惴惴道:“听说寅歆的儿子没了,想来是不会罢休的,突然翻出这些陈年旧事……”看了看太后的脸色,方往下道:“总之,娘娘你要多留心。”
太后知道她是误解了,——以为自己曾经是两朝皇帝的后妃,安和郡主会借着这个大做文章,然而自己却是担心别的,只怕双隐街那边的事要瞒不住了。不过这些事没必要跟徐太妃多说,于是道:“多亏你来这一趟,我心里有个底儿,也就不用太过担心。”说着唤了双痕进来,镇定情绪吩咐,“上次外头孝敬的银雪燕盏不错,给太妃包一些回去。”
徐太妃忙道:“不用了,还是娘娘自己留着用罢。”
“我这身子不受补,留着也是白放在那儿。”太后淡淡一笑,“倒是瞧着你气血有些虚浮,回去叫人好生炖了,也让气色红润好看一些。”
“多谢娘娘。”徐太妃不便再做推辞,跟随双痕出去。
随着脚步声渐渐走远,太后立即扬声,“吴连贵!”一名褐衣太监悄声进来,静立一旁听候吩咐,“去打听一下,安和郡主现在人在哪儿?是出宫了,还是仍在宫里?快去快回!”
这边双痕很快回来,担忧问道:“娘娘,出什么事了?”
太后在心口上揉了揉,指了指橱柜,双痕立即找出一个碧玉小瓶,倒出一粒蜡黄色的小丸递上,“是我疏忽了。”叹了口气,将药丸用水吞服下去,过了片刻,脸色中的苍白渐渐褪去,“去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