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有着好奇心的, 尤其是对于藏得越隐秘、越不告诉自己的事情,越好奇心旺盛。
这种好奇心长期不被满足,一种被欺瞒、被愚弄的情感就会从内心升起。
从而更加不受控制。
自我情绪更加明显。
这点政府的公职人员都已经看到了。
群众一个劲儿的呼吁真相公开,不惜游^行、示威、抗议。
但是只有知情人士才知道, 公开了之后……会引发比现在的场景更加混乱的慌乱。
而完全不公开的话,现在联邦总长都能被愤怒的民众弄下台,相关人员还能好得了么?
所以这也正是海西西找上桑温的原因。
公开, 但是别说得太明白。
别说得太明白的同时,你又要说得很直接透彻。
说得直接,但可千万不能引起恐慌。
别引起恐慌,更要稳住群众回头支持肯汀。
进一步是悬崖, 退一步是地狱。
一丝不能多, 一毫不能少。
必须稳稳当当的立在那里,漂漂亮亮的把事情不动声色的在字里行间就解决掉。
拿遮掩着的文字获得信任和支持。
比政客竞选还难上百倍的事情。
此刻,像极了斗兽场。
总长肯汀被悬挂在高台上即将被兽群撕咬。
桑温对着赤目的激愤群众, 冷静抬眸起笔。
首先, 代入感。
【海云星的天空一向是苍茫而辽阔的。它被称为最相似古地球的星球,湛蓝天空深邃,远处群山巍峨。
山顶空旷之处, 坐落着联邦退伍军人的疗养院。
我正在其中,度过着第六年的春秋。
我们并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着什么样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未来, 就像没有人知道人心。】
桑温已经看罢了海西西传输过来的绝密资料。
如果这确实无误的是当时的背后机密隐藏、是真相、是事实, 而不是政客为了洗白而强加涂抹的粉饰。
那么除却悲痛一声, 活人还能为逝者做什么呢?
【做军人的总是有一腔为大义奉献的热血。
即便身上的伤, 经过漫长的治疗也并没有好全;即使身边不停的有着老朋友们,因为旧伤复发或寿命殆尽而丧生的消息;即便他们亲人的哭嚎似乎隔三差五就在疗养院响起。
即便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多少人记得我们曾经在战场做过什么事情,又获得过怎样的功勋。】
【但是我从未后悔过。
——那日烈日骄阳,我一身盎然朝气,无所畏惧的踏进了军队的大门。】
海西西虽然将这件任务交给了桑温,但是心中总是觉得,桑温毕竟是一个十九岁的孩子。
再怎么聪慧机警,到了真的让他决定联邦总长的生死的时候,心里总是担忧不已。
找上桑温的这件事情,自然不是领导人投票抉择的。
是海西西的个人选择。若不是海西西和肯汀是多年好友,也不会拼劲心力为他周全。
想方设法而不得后,这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了桑温。
海西西揪着一颗心,时时刻刻跟着看桑温在做什么。
在庄周名下的新文发布的时候,海西西看到这里,心下一凉。
“这是在写什么……”她有些无力的绝望,“这个时候怎么还强调军人的牺牲,还花大幅笔墨去描写那牺牲的一万五千军人?”
“群众只会更加气愤总长当初在撤离的时候做下的决策啊……”
跟着来的吃瓜群众不会像海西西那样想那么多。
他们的情绪很快就被调动起来。
【我真是看一次气一次!人家从军将生命交给联邦!退役军人义无反顾的上战场,危机来临的时候你做总长的,下达不许撤离的命令!你是什么狗玩意儿!】
【这里面肯定有黑幕!军方的事情有军方的领导人!肯汀直接冒出来下达命令,后面指不定是什么肮脏事情!】
【还用想吗?一万五千人!人体试验都用不了一万五千人!】
【等等,谁说用不了!没准就是在人体试验!肯汀不是下台的问题了!他应该下监狱!】
海西西赶紧打桑温的光脑通讯。
她想让桑温赶紧改换写法,最主要的是半遮半露真相给肯汀调转风向啊!
桑温没接。
他的思绪没有收到半点儿干扰。
为什么疗养院的军人没有撤离?
是肯汀不允许他们撤离吗?
那一天的海云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是一个清晨。
我看见帝国残余势力军队的一支小型军舰,似乎是因为涂了新型隐形漆料,越过卫星防护军队,就停在疗养院门口。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更不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包括那一刻的我自己,包括现在的联邦群众。
我们进入战备状态。
小战舰没有开火,我们在伤残人员中选出了一队有战斗力的人组成机甲队伍。
才刚刚接近它,它已掉头离开。
疑惑的氛围中,我闻见一股刺鼻的味道。
它和我的伤口阵痛混在一起,让我仿佛又看见了战场。漫天的血色,宇宙间漂浮的破裂机甲和断臂残肢。
我却不怕,我大步走向死亡。】
这话里有话。
聪明的读者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绝对不对头。
桑温还在写。
他一面写,一面理智的想。
对于现在的联邦来说,稳定是第一步。
曾经的二十年,联邦总长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承担了群众极大的不理解,去稳扎稳打。
最重要的是,他做到了不惜全力,维护联邦稳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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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十年里面,联邦非常稳定,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发展进步。
联邦总长肯汀任期还有整整八十年,谁想将这八十年的时间提前?
如果一场战争再次打响,那么联邦经济和军事实力必然会向后飞速倒退,受苦的只会是联邦群众。
这样看来,这对谁最有好处。
——帝国。
帝国至今为止没有死心,仍没有放弃奴隶制,仍旧想用一小撮高阶级的贵族去奴役大面积的劳苦群众。